可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跑知青點替虎妞她們傳話,在根生心里變的不太一樣了。
咋說呢,就是,口齒伶俐,會唱二人轉的根生,有時候會在周紅婷的跟前結巴。
甚至當著一屋子人的面唱二人轉都不帶怯場的根生,偶爾會在周紅婷面前臉紅。
這可不行,這不對。
周紅婷也覺得不對。
拋去自己終究是要回城不說,再拋去自己不會嫁人留在鄉下不提,單說年齡,那就不行。
周紅婷今年二十五歲了,放在某些地方,被人叫一聲老姑娘,她也沒啥話說。
如果還在杭城,眼下指定被家里托媒人說親了。
而根生呢,比張紅旗他們還小,小的多。
周紅婷忘記了,有次究竟是聊起什么話題的時候,根生故意在自己面前說他入秋就已經十九歲了。
可當時一堆嘮閑嗑的老嬸子們,扳著手指頭替他數,告訴根生,你記錯了自己個兒的年齡,入秋你才十八。(根生的年齡調整一下子,前面說他比張紅旗小兩三歲,現在改了)
根生當時說,虛歲。
別說虛歲,即便真的已經十九歲了,那也比自己小六歲呢。
獨自坐在宿舍想心事的周紅婷煩躁的把手里正在縫補的袖頭放下,摸著有點發燙的腦門,悻悻的尋思,自己沒事想這些有的沒的干什么?
根生多大了,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周同志,虎妞嫂子讓俺過來問你,晌午去不去她那兒搭伙吃飯?要去就現在,她說讓你切菜,她等著下鍋燉吶!”
熟悉,想要聽見,卻又不樂意聽見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是根生。
“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周紅婷應了一聲,拾掇一下,這才出了宿舍。
結果到了知青點的大門,就瞅見一邊輕輕跺腳的根生抬起頭,沖自己笑。
那笑容,帶著點討好,又帶著點怯懦。
心臟好似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猛的攥了一下,周紅婷的表情一僵,沒由來的想發脾氣。
輕聲沖根生哼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周紅婷繃著小臉,當先朝趙鐵柱家走去。
根生不好意思的抬手,撓了撓狗皮帽子下的腦袋,默默跟在周紅婷的身后,就像不知道哪里犯錯了的小狗。
周紅婷心底莫名泛起了酸澀,總感覺根生有點可憐,自己有點過分。
可,這是不對的。
周紅婷有心不讓根生跟著,可又覺得,沒啥理由這么做,真要是說了,反倒像是故意沖人家撒小脾氣。
正好半道兒上,遇見準備去牲口棚的車把式,把根生叫走了,說是讓跟他一塊,去一趟縣城拉個啥東西回來。
根生自然樂呵呵的應聲,跟著車把式去幫忙了。
周紅婷心里又是一陣不痛快,誰喊你去干活,你都樂意,人家車把式出的是公差,算工分的,你啥也沒有,就是白出力!
可根生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啊,如果不是性子好,自己又怎么會在意呢?
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