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玩意咋說呢,她考慮,就能有嗎?
反倒是,她在靠山屯做的一切,并不一定非得需要知青的身份。
把回城的手續辦了,然后人依然留在靠山屯,繼續跟著一幫姐妹們種藥材做藥膏,未嘗不是一條活命的路子啊。
杭城這邊,真的能安排工作,再回來也不晚。
說到底,即便是周紅婷自己,也是希望能夠在家里有份正式的工作的。
畢竟哪怕在后世,大部分人的觀念,能在杭城有個安穩的正式工作,也比在東北鄉下屯子里做小生意強。
更何況是眼下這個年代呢?
可惜,世間哪有事事皆順自己心意的?
周紅婷的父母最終被說服了,一家子人放下心事,倒也輕輕松松過了個年。
只等著年后周紅婷返回靠山屯,繼續自己種藥材做藥膏的事業。
只不過,父母臉上的笑容有多少真多少假,誰也說不清,只剩下暗暗心酸。
還是自己老兩口沒本事,沒法給姑娘安排個工作,眼瞅著同齡人都忙活著說媒找對象了,而自家的大女兒還得回東北繼續插隊。
身處杭城,周紅婷的父母打聽消息的渠道更加方便。
自然清楚國家的政策,也明白知青們回城是大勢所趨。
可總要吃飯,總要生活吧。
心中總是愧疚的,尤其是周紅婷的親事。
老兩口晚上的時候,也暗自琢磨過。
紅婷的模樣真就不比旁人差,哪怕沒工作留在杭城,未必就找不到一個有工作的丈夫。
可狹小的屋內,連給女兒支張床的地方都沒有……
母親略略從側面提了一嘴親事,周紅婷雖然嗔怪,好似害羞,可作為過來人,她母親敏銳的察覺到,這姑娘怕不是在東北那邊有了對象吧?
少女情懷,單純的害羞不樂意提起自己的婚事,和別人提起,心底瞬間就想起某人,不論是表情還是態度,終究是不同的。
母親長嘆,卻也無能為力,甚至不敢開口勸說。
且先這么糊涂著吧,未必不是一門好親事,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到了趕場這天,張紅旗一幫人早早起來,去生產隊借了馬拉大車,直奔縣城。
原本好些人以為,今年知青少,怕是要比往年冷清。
可真到了場部附近,就會發現滿不是那么回事。
知青比往年自然少了,可場部周圍卻比往年還熱鬧。
咋說呢,消費能力得到了釋放,周邊的鄉親來來趕場,用自家的東西換點糧票啥的,更膽大了。
也沒啥人管,往年戴著紅箍來回巡邏的年輕人,都少了很多。
建設兵團改制后的第一個春節,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已經悄悄發生。
走在人群里的張紅旗,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或許過完年,就能見到那些天南海北趕過來專程跑木材指標的老客們。
真正讓東北這片土地上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機會,快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