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九十多歲、行將就木的得道高僧朝他行禮,李淼怕折壽。
“哈哈哈,那和尚就不客氣了。李大人且坐!”
行遲也不勉強,朝李淼擠了擠眼,就招呼李淼一起坐下。
“沒想到和尚死前,還能與李大人這般的英雄人物說說話,和尚也可瞑目啦!”
他一點沒有避諱死亡的意思,爽朗的笑著說道。
“李大人有想問的,盡管說來!和尚知無不言!”
李淼心知行遲已經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不好耽擱他太久。而且過會還要去見朱載,就直入正題。
“大師,當日將你傷到這般地步的,可是籍天睿?”
這一點,他一直沒有想明白。
錦衣衛在苗疆誅殺籍天睿,是傾巢而出,朱載親自帶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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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澤霖可以假死脫身,是因為他當年本就是個癟三兒,根本沒有引起錦衣衛的重視。
但籍天睿這種人物,錦衣衛殺死他之后,怎么可能會不去驗明正身?如果他當日沒死,錦衣衛怎么可能會善罷甘休?
果然,行遲淡淡說道:“他說他是籍天睿。”
“身形相仿,武功更強,也是明教教主。但是不是當年那個,和尚也不能確定了。”
“畢竟,他跟李大人一樣,都是以三歸一的境界,卻不知如何規避了‘天人五衰’。”
“和尚我只到絕頂。依仗前人遺澤,折損陽壽,勉強能跟他過上幾手。再多的,和尚也無力探究了。”
果然,行遲也一眼看出了李淼的境界。
武功修到絕頂之上,都是在自己的這條路上走到了盡頭。修“金剛”的,能一眼看出別人的筋骨;修“須彌”的,能一眼看出別人的真氣;修“介子”的,能一眼看出別人的招式、心法。
而行遲的武功,原本應該只是絕頂。靠著少林秘藏的手段,強行推高了自己的境界。
他只剩三天的壽命,不止是與籍天睿交手留下的傷導致,更多是因為這手段的代價。
李淼繼續問道:“那個自稱籍天睿的人,打上少林,是為了什么?”
行遲輕描淡寫的說道:“易筋經,洗髓經,大還丹。”
“和尚我只能盡力護住門人,這三樣東西,都被那籍天睿奪去了。”
李淼還未發話,一邊的永戒猛地站了起來,震驚的說道:“什么!?”
“這,這如何是好!?”
“慌什么!”行遲厲喝道:“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一切外物都是空。你佛法修哪去了?”
“坐下,莫把玲兒吵醒了。”
卻不想,永戒的動作沒有把小女孩吵醒,行遲的聲音卻把她嚇醒了,登時就哭了起來。
行遲連忙起身,將那小女孩兒接過來,輕輕拍打后背,哄了半天才將其哄睡過去。
他又壓低了聲音,轉頭對著永戒說道:“些許外物,舍了就舍了。”
“秘籍可以再寫,丹可以再煉。你記住,我少林的立身根本,不是武功,而是佛法,是人心。”
“‘空水月道場,時時刻刻建好,若有一人未度,自己切莫逃了。’”
“建道場是為了渡世人,能建也能放下。只要人還活著,道場算什么東西?”
“你要是執迷于外物,就是外道,以后莫說是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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