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動,他緩緩抬起頭,看見了面前的李淼。
強撐住的一口心氣霎時間松懈下來,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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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已是一片昏暗。
隨李淼上山之時是上午,此時卻已經是深夜。
他摸了摸身下,摸到了一片極為柔軟絲滑的綢布,他緩緩撐起身,四下張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躺在一處客房之內,在地上放著些染血的綢布和幾盆血水,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受了傷。
伸手摸向胸口,洪仇驚疑不定。
原本在臺州被那駕船而來的中年男子豁開的巨大傷口,竟然已經消失不見。
忽然間,他察覺到了什么,抬手伸到面前,細細觀瞧。
往年間行走江湖時,在手上留下的諸多傷疤,也消失不見了。甚至連帶著手背上已經發白的蒼老皮膚,也已經恢復了彈性。
洪仇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瞳孔驟縮,雙手顫抖著朝臉上摸去。
沒有皺紋。
他的油盡燈枯之相,已經徹底消散。
洪仇還記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所見之人,是李淼。
也就是說,是李淼為他療傷,甚至還為他延了壽。
洪仇面色一陣漲紅,翻身下床,連鞋都未來得及穿就快步走到門邊,抬手推開房門。
“李……大人!”
他喊了一聲。
站在廣場中央的李淼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醒了就過來。”
洪仇用力點了點頭,快步走到李淼身側。
“大人,您救下的那個內門弟子……”
李淼擺了擺手。
“早跑了,先不管他。”
洪仇點了點頭,站到李淼身側,不再發話。
片刻之后,山門之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浩浩蕩蕩朝著廣場而來。一人當先沖入,一個閃身就到了李淼面前,單膝跪下,雙手抱拳。
“鎮撫使!”
李淼點了點頭。
數十位錦衣衛涌入山門,在李淼面前齊齊單膝下跪,齊聲喊道。
“鎮撫使!”
洪仇打眼掃過這數十人,武功至少都是登堂入室的水準,一身煞氣,顯然是錦衣衛中的精銳。
李淼朝前走了幾步,伸手按在最先進來那人的肩上。
“游子昂。”
游子昂猛然低頭。
“鎮撫使。”
“有件事情,要交給你辦。”
李淼淡淡說道。
“你來我麾下也有近一年時間了,其他人,哪怕是比你來的更晚的安梓揚,現在都已是千戶。唯獨你還是個小旗官。”
“你武功不濟,天資雖好但也偏門,一時間卻是難以找到適合你去辦的差事,索性就放你四處晃蕩、靜心習武。”
“現在,也該做做事了。”
游子昂面色漲紅,高聲道。
“屬下,萬死不辭!”
李淼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