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薛寒夢月份漸長,她的武功也在迅速衰退,她已經無力再去報仇。
于是她只得回返家中,辦完了喪事。她當時腳底沾的血,便是她審問那被雇傭之人時留下的。
待到喪事辦完,一切塵埃落定之時,薛傍竹看著自己丈夫的墓碑,改變了自己的決定——她要將自己的孩子生下來,撫養長大。
從做下決定的那一刻起,她便開始準備,動用了她能想到的一切,來確保在她死后,薛寒夢能好好的活下去。
當她武功衰退到一流水準的時候,她發現“不留行”也找到了她,并時刻監視著她。
于是她強忍著劇痛,再次更改了計劃。
第一道后手,是彥凡。
第二道后手,是這處山洞。她考慮到了一切,甚至考慮到了薛寒夢可能不忍心對“不留行”下手,便留下了毒物,讓薛寒夢無需動手就能了結一切,不至于在心中留下陰影。
第三道后手,是那些丟失的尸體。既是為彥凡散播消息做準備,也是在吸引旁人的目光,讓“不留行”暫時不好對她下手。
至于藏在“不留行”背后的那個同門,薛傍竹已經沒有能力將其考量在內,只能希望對方到自己這里為止,不要牽連薛寒夢。
后來的事情,便不用再說了。
薛傍竹被人推倒在地的那一天,她便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于是她找到了一直在監視著她的“不留行”,主動死在了對方的手上。
在她死的那一刻,彥凡搬出了開封府。
她的計劃,也正式開始運轉。
一直到了此刻,這段綿延數十年的計劃,終于迎來了終結。
在冊子的最后一頁,薛傍竹這樣寫道。
“寒夢,如果翻開這本冊子的是你的話,娘想讓你知道——一切,都是我的計劃。”
“你會被‘不留行’收養,你會覺得他是最后可以信任的人,你或許會保護他,或許會對他下不了手。”
“沒關系,這不是你的錯。”
“他應該會跟著你進到這個山洞,然后死在我的手上——你什么都沒有做,我是故意被他殺死,而他的血,也不會臟了你的手。”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你現在多大了?有沒有長高?我們蓬萊出身的人長得都會很好看,若是我能看上一眼就好了。”
“你可以去城外的村子里,找一個叫彥凡的老人,如果他還活著,就為他買上一壺好酒,告訴他一切都結束了。”
“如果他死了,就把我與他合葬在一起,希望下輩子,他能早一些開口,不至于錯過。”
“你無需想著為我報仇,那個害了我的同門,等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應該也已經老死了。”
“我和你的父親,都不會想讓你活成一個拼上性命、只想復仇的惡鬼。”
“我們這一代人的恩怨,到此為止。”
“之后,就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
最后一句話,筆畫已經散亂。
這便是薛傍竹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寂靜的密林之中,陡然升起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
薛寒夢忘記了自己是個天人的事實,如同野獸一般爬了過去,一口死死地咬在了“不留行”的咽喉之上,死命地撕扯。
哀嚎、哭喊、嘶叫、掙扎。
幾乎燒穿心肺的悔恨,驅使著名為“薛寒夢”的野獸,用牙齒將自己的仇人撕扯成一灘模糊的碎肉。
血和淚混雜在一起,沁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鄭怡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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