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的一切都在飛速倒退,冷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裘無影已經感受不到肩膀以下的身體,脊椎不知道什么時候斷了,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如同破布一般在視線中飄飛。
頭頂傳來李淼的聲音。
“哪邊兒?”
裘無影努力睜大眼睛,掃視四周。
“東……邊。”
塵土飛揚,李淼抓著裘無影的頭顱,朝著東側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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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姨……姐!”
鄭怡走入船艙,聽見郜暗羽的招呼眉頭一皺,卻是沒心思去計較他的口誤,只左右掃視了一圈。
“大人呢?”
郜暗羽便將鄭怡和曹含雁離開之后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鄭怡點點頭,上前走到床邊,抬手拉起谷飛軒和小孩兒的手臂,掐住脈門。
“大人已經治好了他的傷勢,只是氣血虧空,還要將養一段時間才能蘇醒,現在也用不上他,且先把他放在這就好。”
鄭怡又轉頭看了一眼昏睡的小孩兒。
“至于這孩子……年紀太小,又受了驚嚇,有點失魂癥的意思,這玩意兒咱們沒什么辦法,等到了南京再找人醫治吧。”
郜暗羽點點頭。
李淼把人交給他,但他又哪里會照顧人,只能把人先扛回來等著,生怕出了什么差錯,直到現在才大略放下心來。
鄭怡將兩人的手臂放下,轉頭帶著郜暗羽走出船艙,向上走到了二層。
“曹兄呢?”
郜暗羽問道。
“換衣服去了。”
鄭怡頭也不回地說道。
兩人與李淼做的事情其實差不多,鄭怡本就知道水寨的位置,帶著曹含雁直接殺了過去,恰好就碰見了水寨中的水匪正和偽裝的官兵瓜分財物。
鄭怡倒是沒什么感覺,水匪也是匪,做的事情不會比土匪強出多少,不如說劫財殺人本就是他們的本分。
綠林道雖然也有些“劫財不殺人”、“做事留一線”的潛規則在,但到底要不要遵守,還是要看各家當家人的修養如何,只要事情不鬧大,也無人會拿來說事。
但曹含雁可受不了這些,尤其是看見官兵挑著沾血的綢緞,跟水匪討論價值多少銀錢的時候,眼珠子登時就紅了,跳進去就拔刀開殺。
兩人把整個水寨屠了一遍,又留了幾個活口拷問了一番,耽擱了一些功夫,現在才回到船上。
鄭怡連汗都不見,曹含雁卻是滿頭滿臉是血,就先自行去了二層更衣,這才到船艙找到了鄭怡和郜暗羽兩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郜暗羽和鄭怡都是將目光投向了曹含雁。
兩人都有自知之明,一個瘋子一個莽夫,提刀砍人還行,動腦子的事情還是交給聰明人來做為好。
曹含雁也知道這兩人是個什么德行,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郜兄,我先將在水匪寨子里拷問來的消息大致說一說。其實總括起來就兩點。”
“其一,南京的四位守備太監,已經互相爭斗了起來,且都在肆無忌憚的聚斂錢財,到了指使屬下扮作水匪劫殺百姓的地步。”
“江南水道二十八路水寨,除了少數的幾個,都已經與他們勾結起來做上了這勾當,看守水道的漕運把總們更是親自下場,前往南京的漕運水道已經算是盡廢了。”
“咱們這一路遇見如此多的水匪,原因就在于此。”
“其二,南京城內的錦衣衛衙門,已經被四位守備太監派兵圍住了。”
郜暗羽一愣。
“曹兄,你確定說的沒錯?錦衣衛衙門,被人派兵圍了?”
曹含雁嘆息著點了點頭。
“剛拷問出來的時候我也有些不大相信,但換了幾個人,都是一般說法,應該是沒錯了。”
“南京城,已經成了一座孤城。”
“城內的官兵已經多數都被四位守備太監攥在了手中,城外的水道也被二十八路水寨封鎖了個嚴嚴實實。這南京城內外,無論是人還是消息,都已經被徹底隔絕。”
郜暗羽仍舊是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