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之戰,李淼第一次見到了真正能與他齊平、甚至超越的三位對手。而那一戰,李淼也得到了遠超之前二十余年所有積累的“俸祿”。
只是他卻也因此,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有錢花不出去”的痛苦。
有俸祿,卻沒有功法來修。皇帝和建文帝留下的那兩門功法全都是邪路,李淼用俸祿推演了一番,也得到了幾門似是而非的“寂照”修行法門。
但他只是稍微修了修就知道,這絕不是正路。把功法交給建文帝的人,從一開始就斷絕了從中推演出正確功法的可能。
修這幾門功法,只能把自己的路堵死。
所以李淼只能保留一部分俸祿,用于日后推演性功,其他的則用于推演爭斗的手段。
皇帝那門壓箱底的劍氣手段,就是其中之一。
十四經穴、奇穴和不定穴,周身七百二十個穴位迸射出七百二十道鋒銳無匹的劍氣,在迸射而出的瞬間便由尾指粗細拓展成了手掌寬的劍芒。
寒光將李淼和鄭安期湮沒。
簌簌簌簌——
沒有浩大的聲勢,也沒有飛濺的塵煙,寒光倏忽閃過、沒入周遭的一切,消失不見。
“哈——”
李淼張開嘴,滾燙的血氣從口中蒸騰,在初冬的空氣中裊裊升起,而后緩緩消散。
瀛洲的傳承確實不俗,甚至可說是李淼所見過的最為陰損的武功。現下李淼面上看著沒什么傷勢,實際上顱腦之中刺痛不已、四肢經脈更是遍布暗傷。
好在——勝負已分。
周邊的房屋發出嘎吱聲響,轟然坍塌。
塵煙卷到李淼面前,他鼓起這片刻間回復的真氣驅散塵煙,看向面前的鄭安期。
鄭安期身上的法衣緩緩剝離,如同祭祖時燃起的紙屑,被風卷起,在半空中逐漸變小、消失。
擋在面前的手臂發出黏膩的聲響,小臂往上的一截沿著斷面緩緩滑動,最后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他已經失去了神采的眼眸。
他嘴微微張開,好像臨死之前想要發出一聲怒吼,半截下巴和舌頭卻一同掉落了下來,仿佛開場的信號一般,越來越多被劍氣切斷的血肉掉落,最后余下一條只剩下軀干和頭顱的腔子。
李淼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提著這具慘不忍睹的尸體,轉身朝著宮城走去。
活口,他留不下。
但對李淼而言,死人能說的,有時候比活人更多。
走了一會兒,他忽然一拍腦門。
“哦對。”
拐了個彎,抬掌擊垮一片廢墟,從中提溜出來一個血葫蘆來。
鄭萋。
“可不能給小怡子心境上留下破綻,海兒他們成長起來之前,還得靠她替我鎮場子呢。”
左手一只萋,右手一只期。
背后是數百丈颶風過境一般的廢墟,和無數被鑲嵌在地上、墻上的金銀財物和血肉。
李淼晃晃悠悠地朝著宮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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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戶,如何?”
曹含雁搓著手說道。
密室之中,守夏仰躺在石床之上,胸口破開了一個豁口,從里面傳出無數窸窸窣窣、粘稠膩味的聲響。
小四收回插在里面的小手,在衣角上擦去血漬,搖了搖頭說道。
“不行。”
“曹家哥哥,你確定那人沒有觸摸到這太監嗎?”
曹含雁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點點頭。
“確定。”
小四嘆了口氣。
“如此……蠱術。”
“那人用的是蠱術,就是之前皇室控制供奉的那種蠱術。他逼近了這太監之后,捏碎了成對的蠱蟲,這太監體內的蠱蟲產生感應、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