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淼說的輕巧隨意,沒有絲毫意外。
不如說,從見到朱翊鏡家里的劉錦衣開始,他就已經有所猜測。今晚閆府一行,只是將他的猜測證實了而已。
劉瑾幾乎不可能修成玄覽。
且不說鄭家的功法與劉瑾是否適配,就算以他本身的資質,能修成玄覽的概率也是萬中無一。因為性功境界對資質的要求,本就比命功要高的多。就算將瀛洲功法散遍天下,能修成的人估計也不會超過一掌之數。
目前為止,大朔修成圓滿性功境界的人,不過李淼、籍天蕊、皇帝、建文帝、安期生五人而已。除去安期生,其余四人沒一個是正常修成的。
難以修成、傳承斷代,性功失傳多年的原因,除去歷代朝廷打壓,恐怕也有資質要求太高的因素。
說回眼下。
皇帝已經站在原地許久沒有說話了。
而李淼也似有意似無意地朝著他瞥過去,雖然面上不顯,但已經暗中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失憶的皇帝,會不會因為劉瑾這豁出性命的忠誠,而產生改變呢?誰也說不準。
劉瑾今日來見皇帝,應該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好在過了一會兒,皇帝還是長嘆了一聲,回身走到了桌前坐下。
“莊周夢蝶一般……他效忠的是蝶,而非朕。他所求的是過去的那個朕,要達成這一點,就要將現在的朕殺死。”
“終究是敵非友。”
李淼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殿內一時安靜下來。
又過了片刻,朱載沉聲說道。
“所以,明日閆松還是會逼宮?”
“應該會。”
李淼慢條斯理地說道。
“咱們是錦衣衛,天下間沒多少比咱們名聲更臭的人,比太監都好不了多少。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本就對您有所不滿,只是之前引而不發而已。”
“現下閆松確認了東廠所言非虛,已經消去了最后一絲顧慮。若是他們贏了,借助瀛洲的手段,進可挾天子以令諸侯,退可恢復陛下的記憶、做個大大的忠臣。”
“所以明日,就是他們將事情擺上臺面,借著東廠和瀛洲的謀劃,正式對咱們宣戰的時候了。”
朱載捋須思索,沉吟道。
“到時恐怕是一呼百應,宗室現在還扛不住。”
“還是要拖。”
“現在敵眾我寡,陛下的武功尚未恢復,應對的布置也尚未完成。為今之計,唯有一個拖字。”
李淼點頭應和道。
“我也是這般想的。”
“今日我去閆府,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他豎起兩根手指,笑著說道。
“其一,安期生已經老的不行,狀態相當不對,咱們拖得越久,他就越可能出事。”
“其二,劉瑾撐不了太久。”
他目光移向殿中的那灘血水。
“他這手段雖然詭異,卻也是破釜沉舟之舉。他未修性功,這些‘性種’在宿主體內維持不了多久,就會自行消散。且隨著時間推移,他能影響宿主的時間、程度也會隨之減弱。”
“我估計,最多不過半月,‘劉瑾’就會徹底消失。”
皇帝說道。
“可他們知道自己的狀況,會任由咱們拖延嗎?”
李淼搖了搖頭。
“自然不會,但他們也在等,等那個萬事俱備的時機。圖窮匕見的時候,就在今日之后、月底之前。”
“況且,現在不還有一方棋子,沒有落到棋盤之上嗎?”
皇帝與朱載面面相覷,異口同聲說道。
“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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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官道上。
曹含雁與郜暗羽一路疾馳。
卻是下意識避開了行人,只挑著偏僻的路段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