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很多跟我交過手的人都包括李大人都覺得奇怪,蠱術本是小道,與武道本該水火不容,千年來也從未有人試圖將其糅合到一起過,這本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為什么我的祖父,陽厲軒陽教主,就能忽然想到這一點,跟苗王暗結珠胎,生下了我的父親”
“若說我父親能做到這一點,我倒是相信,但我祖父……呵呵,陽家人的石頭腦袋,若說斗戰那還算是合用,若要論另辟蹊徑,尚不如一片狗尿苔。”
“他憑什么能將蠱術與武道結合起來,就憑一個借尸還魂的苗王若苗王有這種本事,他活著的時候怎么會只守著苗疆過活”
籍天蕊停頓了片刻。
“關于這一點,我父親也覺得很是奇怪……所以他做了一些調查,并得到了一些結論。”
“背靠明教,他查到了建文帝時期的秘辛,而后一路追查,發現了瀛洲與徐福,最后……確認了你的存在。”
“蠱術與武道的結合,是你推動陽厲軒找到的一步閑棋。你想借陽厲軒之手將這歪門邪道傳遍天下,將武道引向歪路,徹底斷絕像三豐達摩那樣的人出現的可能性。”
“因為一步閑棋,所以有了我的父親。他的出生,只是你的一步閑棋而已。”
“所以他瘋了。”
“他無法接受關于自己來歷的真相,無法接受自己窮極一生也脫不開某人隨手設下的藩籬,無法接受自己只是千年來無數庸人中的一個。”
“可笑吧,明明他就是如此對我的,但落到自己身上,他卻受不了了。”
“以他的天資,即使手段用盡,也就只能靠著蠱術勉強躲開天人五衰,推演不出性功,他這一生都只能是個不圓滿的三路合一。”
“他無法接受這一點,所以他必須謀奪皇帝手中的寂照,而后是瀛洲手中的玄覽、徐福手中的真常,最后成就六路合一……親手掀翻你的棋盤,斬殺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棋手。”
“但很可惜……他高估了自己,連第一步都沒有走完,他就死了,死在了皇帝的手里。”
“死得悄無聲息。”
“這就是他的故事。”
籍天蕊的話語緩緩落下。
關于三十年前的那個男人,李淼出山之前的假想敵,明教教主籍天睿的故事,終于被完整地揭露了出來。
關于他的真相,也終于塵埃落定。
死人的故事,就此了結。
無論他有多么驚才絕艷,有多么機關算盡,終究已經變成了死人。
而眼下……該說說活人的故事了。
籍天蕊平靜地說道。
“我并沒有李大人所想的那般聰明,從我在苗王手中逃脫到現在不過十幾年,若非有籍天睿的遺產,我恐怕這輩子都難跟李大人比肩,更難以追到你的面前。”
“但他有他的天賦,我有我的出身,我并不妄自菲薄,也不會嫉妒他人的緣法。”
“所以……還是說說現在的事情吧。”
她的聲音不帶半點兒感情。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我跟籍天睿確實很像,我也不愿意有人擺弄我的人生。”
“籍天睿是你指點陽厲軒造出來的工具。”
“而我是籍天睿為了對付你而造出來的工具。”
“我要抹除這一點,我要殺掉所有與此相關的人,我要徹底擺脫這一切。如此……‘我’才能真正是‘我’。”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籍天蕊緩緩抬掌,周身真氣涌動,將地上細碎的塵土與碎石劇烈地震動起來。
“我就是我。”
“籍天蕊,只會是籍天蕊。”
“誰敢試圖操縱我,我就撕碎他的喉嚨;誰敢將我當成棋子——”
五路合一境界的龐然真氣驟然催發,數丈寬的真氣手印朝前橫掃,轟碎了前方的四道圍欄,如隕石般砸在了神殿的主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