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卿到底是武將出身,急怒之下,聲若洪鐘,“一個女仵作,一個捕頭,便敢殺上門抓人?你們當我將軍府全是死人嗎?何況我兒柳沛半年前已經病故,何來的殺人罪名?今日,若你們京兆尹不給本將軍一個合理的交待,本將軍定要參上一本,奏請皇上和太后論斷懲處!”
“柳將軍多慮了!”穆青澄渾然沒把柳長卿的叫囂威脅放在眼里,她眉眼淡淡,鎮定自若,“我京兆府辦差拿人,講究的是真憑實據,斷不會打無把握之仗!若柳將軍好生配合,那么柳家一人犯罪一人當,絕不會牽連他人;但若柳將軍非要一意孤行,上達天聽,屆時柳沛罪名坐實,柳將軍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你……”
“我好心提醒,柳將軍可千萬要承我的人情啊!”
穆青澄未施粉黛的姿容,絲毫不顯黯然,反而因為由內而生的強大自信,增添了讓人無法輕視的氣場!
柳長卿看著她唇角勾起的無謂的笑痕,初始未將來人放在眼里的傲慢,不禁慢慢消散,他試探性的問道:“穆仵作?京兆府一等女仵作?”
“正是!”穆青澄神情未有松動,語氣多了分迫人的意味,“在下穆青澄,奉命查辦廟門懸尸案、李沐被殺案,及穆宅藏尸案!三案關聯,事涉貴府大娘子李云窈、大公子柳沛、二公子柳霄,目前柳霄已被緝拿在案,請柳將軍主動勸說柳沛投案自首,爭取輕判!”
此話一出,柳夫人按耐不住,急切地開口道:“霄兒被你們抓了嗎?他是無辜的,你們不能抓他!”
劉捕頭是個急脾氣,立馬駁斥:“無辜什么?哪里無辜了?但凡進了我京兆府大牢的人,哪個不喊冤枉?哪個又是真正冤枉的?”
“柳夫人,你怎知柳霄無辜?那不無辜的人,又是誰呢?”反觀穆青澄,情緒穩定,最擅長以靜制動,抓取對方話語中的漏洞,然后突擊審問。
果然,柳夫人被她反將一軍,頓時慌得不行,“我,我就是心疼霄兒,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穆仵作,我夫人不過是個內宅婦人,你甭嚇她!”柳長卿攬住柳夫人的肩膀,輕輕拍打以示安慰,盯著穆青澄的眼神,怒氣愈盛。
穆青澄忽而慵懶一笑,“柳將軍,現在你還嫌棄我家大人只派了我一個女仵作和一個捕頭前來與柳將軍交鋒嗎?”
柳長卿啞然。
的確,眼前的女子,絕非閨閣秀女可比,亦非普通小吏,她的睿智、機敏、作派、強大的心理,都令他不敢再小覷!
穆青澄眸光微移,又落在了柳夫人臉上,語氣耐人尋味,“柳霄是我親手所擒,隨同柳霄一起被投進大牢的人,還有義莊的楊婆婆。柳夫人,你認識楊婆婆嗎?”
柳夫人渾身一凜,捏在手中的帕子被絞得變了形,“我……我不認識什么楊婆婆。”
“哦?既然如此,我看柳夫人也是個愛子如命之人,要不我帶你回京兆府,準你探望下柳霄?”
穆青澄步伐緩慢的走向柳夫人,一臉惋惜的樣子,道:“柳夫人有所不知,柳霄從昨日起,便以絕食的方式,打算自盡呢!我來貴府之前,剛剛去看過柳霄,他托我向二老轉達他的遺言,請你們兀自珍重,此生不復相見!”
“霄兒!”
柳夫人大驚,一口氣沒上來,竟當場昏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