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珠出自柳家?是……”宋紓余微微一驚,“是柳夫人的東珠?”
穆青澄回道:“我連夜提審了管事女使。她叫萍娘,負責掌管府里的內務。柳家的少夫人全都死了,公子全都下了大獄,剩下老爺和夫人,一個中毒昏迷,掌不了中饋,一個涉案待擒。主家敗落,全軍覆沒,下人便生了謀私的心思。據萍娘交待,她偷盜的金色東珠,是從柳夫人最喜歡的一套頭面上拆下來的!今年初春的時候,柳夫人戴著頭面出門踏青,竟不慎遺落了一顆東珠,柳夫人心疼至極,尋不回東珠,又沒有相同的東珠可以修補,便只能收進了庫房。金色東珠價值不菲,萍娘是個有算計的人,整套頭面太大,太顯眼,既不好帶出去,也容易被人發現,所以,她拆了三顆東珠,打算藏起來,等咱們京兆府的人撤走后,再想辦法帶出將軍府。”
“柳夫人踏青的地方,是城郊南莊嗎?”宋紓余追問道。
“根據萍娘的供述,我找來了當日陪同柳夫人踏青的車夫、小廝、丫環和嬤嬤,他們的口供一致,皆言,柳夫人喜歡城南的風景,每年春日,都要去一趟城南,但是每每行至鹿兒嶺,柳夫人便會下了馬車,將所有下人留在鹿兒嶺,她一人往南莊方向行去,大概一個時辰以后才會回來。”
“所以,柳夫人每年都會去南莊見一次楊婆婆?她們是關系特殊的舊識?”
“八九不離十。我扣押了柳夫人的頭面,及那三顆東珠,交由江捕頭作為物證鎖起來了。下人羈押在了柳沛的院子里,口供亦以簽字畫押,請大人定奪,是否押回京兆府處置。”
“萍娘盜竊,自是要處置的。其他人未曾犯法,待與柳夫人對質后,即可釋放。”
“是。”
“但是僅憑東珠,只能證明柳夫人和楊婆婆認識,不能證明她拋尸李云窈啊!”
“卑職前半夜處理了這件事,后半夜本想找個地方瞇上一會兒,可柳長卿不消停,他假意痢疾,鉆進茅房小半個時辰都不肯出來,劉捕頭生怕有變,強闖茅房,結果惹怒了柳長卿,兩人大打出手,這一打,茅房竟被夷為了平地!天亮后,我讓柳府的小廝清理殘垣,打算重建茅房,以免柳長卿拿此事作文章,提告我們京兆府損毀百姓財物。”
穆青澄說到此處,不免感慨萬千,“大人,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您知道柳長卿專用的茅房里暗藏著什么嗎?卑職想來,既覺好笑,又覺諷刺!”
“什么?”宋紓余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識的身體前傾,與她距離近了許多。
穆青澄笑了起來,眼里漾起瑩瑩細光,她道:“柳長卿在茅房里弄了個機關暗閣,暗閣里頭,竟然藏有一本手札和幾個精致的小物件兒。手札的內容,竟是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全篇充斥著男子愛而不得的痛苦,以及愧對發妻的負罪感。”
“啊?柳長卿他……他竟在茅房里談感情?”宋紓余震驚得無以復加,“他愧對發妻,便是他另有心上人?”
穆青澄失笑道:“看完手札后,我給柳長卿留了臉面,私下里悄悄問他,但他惱羞成怒,死活不肯說。”
“真是匪夷所思!”宋紓余難以相信,柳長卿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會拘泥于男女之情?而他在自己專用的茅房里藏私,顯然是怕自己的齷齪心思被人發現,尤其是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