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梁若鳴和季越被安置在后衙偏廳暫作休息,他們的親隨亦被另行安置,雖然明面上沒有限制他們的人身自由,但廳門口守著的捕快,猶如兩座大山,不動如鐘。
膳食有人送,茶水點心不斷供,但就是不許出廳。出恭倒是允許,但屁股后面跟著捕快,如同看管人犯般,寸步不離。
等了三個時辰,還不見宋紓余歸來,且被軟禁在此,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梁若鳴被氣炸了肺,忍無可忍,哪里還顧得了禮數和形象,沖著廳門口,破口大罵:“你們京兆府,當真是膽大妄為,欺人太甚!本官乃刑部侍郎,堂堂正三品大員,是奉旨來陪審的,不是你們的犯人!”
“宋紓余呢?快點兒將人找回來,審就審,不審拉倒,本官要回刑部,要向皇上參他一本!”
“簡直豈有此理!當了個京兆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無緣無故的扣押三品官員,乃是以下犯上,有違綱常,觸犯律法!”
“……”
然而,無論梁若鳴如何上躥下跳,服侍的丫環、看守的捕快,皆恍若未聞,不作任何搭理!
梁若鳴氣得掄起拳頭猛砸桌子,可惜他是文官,力氣不夠,砸不出什么聲響,倒是砸疼了手,呼哧呼哧的直吸氣,不知是委屈還是受不了疼,連眼圈都紅了。
反觀季越,是既來之則安之,特別沉得住氣,用膳、吃茶,研究案卷,十分自在。
這一對比,就顯得梁若鳴像個跳梁小丑似的,令梁若鳴更加生氣,他便又開始罵季越,“你怎么回事兒?怎是個軟骨頭,任人捏扁揉圓的?”
季越的回答,十分官方,“請梁大人恕罪,下官品階低于宋大人,不敢以下犯上!”
“你……”梁若鳴一口濁氣卡在了喉嚨里,險些把自己嗆死。
頓了頓,季越又好心提醒了一句:“梁大人,宋大人手里握著圣上親賜的帝王金牌,凡阻撓公審者,殺無赦!”
梁若鳴直翻白眼兒,“本官哪里阻撓了?本官還盼著馬上開審呢!”
季越不疾不徐的道:“依下官愚見,宋大人既然說掌握了新的物證,關鍵人證,亦在趕來的路上,那待宋大人歸來,一切就緒,興許今日就可以審結此案!屆時,你我完成任務,便再也不必登京兆府的門了!”
“話雖如此,但他憑何禁足你我?”
梁若鳴腦門上的青筋,根根跳起。到了這會兒,他已經完全不管跟宋紓余結親的事兒了,這般行事霸道,目無尊卑的女婿,他可消受不起!
季越笑了笑,語氣意味深長,“宋大人的行徑,雖說有些離經叛道,不符合章法,但換個角度思考,亦是對你我的保護。”
“保護?”梁若鳴驚詫,“你莫不是腦子壞掉了?被人禁了足,還當人家在保護你?怎么,我們外出走兩步,還能招來什么刺客不成?”
聞言,季越心道,人與人的智計城府,真不是以年紀來論的啊。
他微微嘆了口氣,面上未顯分毫,只道:“一案牽三案,如此大案,放眼全國,也沒遇上幾起。這背后牽涉的內情,只有宋大人最清楚,連他手下的得力仵作都能被人滅口,可見兇手的猖狂!你我出了這道門,萬一走漏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