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紓余卻慢下步子,望著穆青澄的背影怔忡出神。
“主子?”
宋離跟過來,喚了一聲,見宋紓余沒有反應,腦子迅速轉了幾個圈,試探著問道:“您是又想起了您那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嗎?”
“嗯。”宋紓余抿了抿唇,眉宇間涌上些許惆悵,“不知她重回故地,可有想起年少時的那一段,可有想起我分毫?”
宋離張了張嘴,又慢慢閉上了。
宋紓余瞪他,“快說!”
“屬下覺得,穆師爺與平常無異,應該是未曾想起主子。”宋離主打個實誠,可到底怕挨罵,又補充了一句:“當然,穆師爺素來是心有謀算,面上不顯,說不準兒的。”
宋紓余緩緩頷首,“嗯,此話還算中聽。”
“主子,您有沒有考慮過,為何穆師爺會完全不記得與您年少相識一事?咱們的人查得清清楚楚,連穆師爺的父親穆嚴的畫像都給您帶回來了,您確定是穆嚴不假,也確定穆嚴只有穆師爺一個獨生女兒,可這么一段重要的記憶,即便時過境遷有些模糊了,但正常情況下,不該雁過無痕,毫無印象啊?”
宋離分析到此處,一邊觀察宋紓余的臉色,一邊斗膽說出他的結論:“所以,屬下認為,要么,這個穆師爺是假的,穆嚴當年從京城帶走的女兒,不是那個騙您去亂葬崗的小姑娘;要么,穆師爺發生過什么意外,導致她失憶了。”
“不可能!”宋紓余一語否決,“青澄肯定是穆嚴的女兒,肯定是阿鳶,她的容貌,與年少時是有幾分相像的,而且她的眼睛,同阿鳶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
宋離嘆氣:“那便是第二種可能了。”
宋紓余陷入了沉思。
……
廡房。
負責照料穆青澄起居的丫環海棠,早早地備足了熱水。
穆青澄和白知知洗了澡,換了衣服,廚房送膳的人剛好到來,三葷兩素,一湯一飯,還有點心、干果和水果,外加兩盅燕窩。
白知知摸著下巴,稱贊道:“宋大人愛屋及烏,表現不錯。”
“餓壞了吧,快吃飯。”穆青澄笑著催促道。
白知知眼珠滴滴一轉,“穆姐姐,你說我給京兆府捐一筆銀子,請宋大人也給我安排個差事,如何?”
穆青澄莞爾,“呵呵,你可是江南首富家的繼承人,當個衙門里供人使喚的小吏役,你爹能同意嗎?”
“呵,我在乎他的意見嗎?要不是為了搶家業,葉氏能毒死我娘嗎?若是能交換,我寧可用白家所有的家產換我娘平安的活著!”白知知冷冷一哼,難以抵消的恨意,深扎在了她的內心。
穆青澄心疼的微微一嘆:“沒事兒知知,你想干什么,姐姐都支持你。待得了空,你同大人說說看,姐姐也會幫你說話的。”
“嗯。”白知知露齒一笑,拿起筷子,“開吃!”
穆青澄目光落在被白知知扔在梳妝臺上的樟木盒子,心念動了動,待倆人吃完主食,海棠撤了桌,她才規勸道:“知知,既然張掌柜說,白老爺的信很重要,那你便拆開看看吧,萬一真有什么要緊事兒呢?”
“他能有什么事兒?無非是啰里啰嗦各種叮囑罷了。”白知知撿起一顆梅杏干扔進口中,一邊咀嚼,一邊道。
穆青澄笑,“你呀,看一眼又如何?你忘啦,前一陣子,你不是寫信給白老爺,請白老爺繼續拖延婚事嗎?興許是這件事,有了新的變故呢?”
白知知皺了皺眉,拿起樟木盒,“行吧,那就看看他寫了什么鬼玩意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