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澄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本師爺此來,是為了廖如意,不知陳員外有什么想說的嗎?”
陳員外立即跪下,語氣有些急切,“回穆師爺的話,因為老廖女兒的親事,小民好心辦了壞事,既心懷愧疚,又怕官府問罪。小民犯下的錯,小民愿意承擔,只是小民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上下連同佃戶幾百人,都指著小民吃飯呢,小民實在不曉得該怎么辦才好了。”
穆青澄素來觀人入微,陳員外表現出來的這幾分真誠,雖然入了她的眼,但不足以令她深信。
她平靜地反問道:“為何陳員外認為,官府一定會治罪于你?你是做了什么違背律法之事嗎?”
“小民……”陳員外被噎了回來,愣了愣,才理清思路,回道:“小民不知官府會不會治罪,只是有點兒擔心,畢竟如意的親事,是小民給老廖介紹的,現今如意失蹤多日,萬一遭遇了……小民就是間接害了如意啊!”
“不關老爺的事兒,老爺也是好心,小人不會怪罪老爺的。”廖管家連忙安慰道。
穆青澄見狀,微微一笑,“看來你們主仆感情不錯。”
“回穆師爺,老廖打小就跟在小民身邊了,是小民的書童,老太爺過世后,小民掌了家,便讓老廖當了管家,我們主仆在一起幾十年了,情份深厚,勝似家人。老廖的養女如意,是小民看著長大的,小民雖不敢稱什么大善人,但是對如意,小民也是當女兒來疼的,絕無絲毫的壞心!”
陳員外的話,得到了廖管家的認同,頻頻點頭。陳員外看了眼廖管家,紅了眼眶,哽咽道:“可惜,我輕信于人,自以為幫如意謀了個好前程,能讓如意享一輩子榮華富貴,誰知卻推如意入了火坑!”
“講重點!”張主簿拍了拍椅子扶手,“把前因后果講清楚!”
陳員外忙道:“陳家和平南伯府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所以小民認識平南伯府的安管家。有一回,安管家在酒桌上說,伯夫人打算給世子爺納妾,不看門第,只要身家清白好生養便成。小民聽了覺得奇怪,世子爺成婚不到兩年,嫡長子尚未出生,便要為了延續子嗣納妾?誰知,安管家酒醉后說了個秘密,世子同夫人感情不睦,一年也去不了夫人房里幾回,伯夫人為了伯府的傳承著想,方才起了納妾的心思。”
“小民回來后,便同老廖說起此事,我們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雖然是與人為妾,但對方是伯府世子,將來襲爵后就是伯爺,總比嫁個泥腿子,世世代代為了溫飽磋磨受苦來得強。所以,在征得如意的同意后,小民便找到安管家,進行了一番打點,得到了將如意畫像和生辰帖送給伯夫人備選的機會。”
“沒過多久,安管家便傳來了好消息,說是伯夫人選中了如意,找了媒婆,定了日子,要接如意進伯府。我們都很高興,以如意的出身,能攀上這樣的好親事,可謂是祖上冒了青煙。接親那日,老廖夫妻把如意送到村口,看著如意坐上媒婆的馬車走了。之后發生的事情,就是老廖交待的。”
聞言,穆青澄心中生出不少疑團,“陳員外,你沒找安管家詢問情況嗎?”
陳員外道:“找了,一旦知道如意沒進伯府,小民便立刻去找了安管家,可安管家反過來責罵小民,說是因為如意的悔婚,使得他被伯夫人怪罪,在伯府失寵了。關鍵是,安管家拿出了悔婚書,上頭有如意的簽字!后來,我們千方百計尋到了媒婆,媒婆說,她確定把如意交給伯府的人了,后頭的事兒,她不清楚。”
“媒婆接親,不是應該把新娘子一路送進伯府嗎?”穆青澄越想越覺不對勁兒,“為何只送至半路?送到了何地?”
陳員外越說,越喪眉耷眼,“媒婆把如意送到了十里亭,伯府派來了接親的馬車,給了媒婆賞錢,便打發媒婆回去了。伯府那頭說,媒婆走后,如意便悔婚了,當場寫了悔婚書,然后便走了,不知去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