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紓余將季越送上馬車,抱拳道:“今日多謝季大人了!改日得了空,定要與季大人把酒言歡。”
陸詢施禮,言笑晏晏,“年節休沐時,到我府上一敘吧。我釀的桃花醉,恭請季大人品嘗。”
“既有好酒,此約必赴啊!”季越眼睛一亮,當下連謙讓都沒有,爽快的應允下來。不過,他話鋒一轉,適時的提醒宋紓余,“五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宋大人打算如何使用?雖有郭宣的字據,可難保將來不會落人口舌,生出其它事端。”
宋紓余噙笑道:“來得路上,本官便想好了。既然現在還辦不了郭宣,那就先放他點兒血,反正這虧,本官是決計不吃的。至于這筆銀子,它的用處可大了。京中的福壽堂、慈幼堂,還有無家可歸的流民乞丐,哪個不需要救濟?馬上過年了,讓他們也過個溫暖的肥年吧。回頭,本官再跟皇上報備一下,以防萬一。”
“宋大人高義!”季越聽之動容,拱手道。
送走季越,宋紓余和陸詢站在街口,面面相覷。
宋紓余低聲問道:“你真偷拿了案卷?”
“嗯。”陸詢點頭。
宋紓余訝然,“什么案卷?”
“穆詢死亡案卷。”
“……”
宋紓余咽了咽唾沫,嗓音壓得更低,“你和青澄不是私下已經相認了嗎?何故還要偷案卷?”
“答應她的事兒,必須辦到。”陸詢微微抿唇,神色有些悵然。
宋紓余濃眉緊蹙,無語道:“那穆詢的墳墓呢?你也要找出來,讓她去掘墳開棺嗎?”
陸詢終是一嘆:“掘不掘墳,開不開棺,是她的事兒,但把她帶到墳墓前,是我的承諾。”
“那……那還有擒獲啞巴宵小呢?”宋紓余的目光,上下打量陸詢,“要不,這事兒我替你完成。我把你五花大綁,押到青澄面前,再給她一條沾上鹽水的鞭子,若是青澄下不了手,我也替她……”
“宋紓余!”
陸詢氣白了俊臉,第一次直呼宋紓余的大名,咬牙道:“借刀殺情敵,你計劃得挺溜啊!”
宋紓余“咳咳”兩聲,心虛地別開了臉,“陸世子誤會了,我這是為兄弟兩肋插刀,拯救兄弟于水火啊。”
陸詢不置可否,笑得有些滲人,“呵呵,自從我們多了重情敵身份后,宋兄是時時想插兄弟兩刀啊!”
“倒也不至于。”宋紓余覷了覷眸子,回敬道:“但是在我這兒,兄弟如衣服,女人如心臟。為了我活得久,活得開心,該舍的衣服,它就得舍啊。”
陸詢深深覺得,遑論是郭宣,任何一個被宋紓余視作敵對的人,都能被宋紓余那張破嘴給氣死!
所以,他懶得再跟宋紓余斗嘴,轉身大步邁出。
宋紓余一愣,隨即跟上去提醒道:“哎,你走錯了!這是去京兆府的路,這么晚了,你該回侯府了!”
“不,我就要去京兆府找青兒。”陸詢好臉都沒給一個,“要不是昨夜被你攪了局,我早便把案卷交給青兒了。”
宋紓余氣結,“早一日,晚一日,有區別嗎?她又沒催你!”
“當然有!”陸詢抿了抿唇,嗓音不覺低沉下來,“我已經欺騙了她三年,再多騙一日,我都原諒不了我自己。”
宋紓余摸了摸鼻子,想要繼續擠兌陸詢,可殘存的道德感,又阻止了他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舉動。
沉默了片刻,他才開口道:“但是,你昨夜至今,沒洗臉,沒洗頭,沒洗澡,還沒換衣服,連胡渣都冒出來了,你不怕自己臭烘烘的,熏著青澄嗎?”
陸詢驟然止步!
宋紓余俊臉寫滿了無辜,以及“我都是為你好,你別不知好歹”,在陸詢手指頭戳上來時,他竟然還作傷心狀,“陸世子,你我相交一場,我能真害你嗎?你相信我,青澄最討厭邋里邋遢的人,你在她心里已經沒有多少好印象了,要珍惜啊!”
陸詢簡直沒辦法將眼前的綠茶宋紓余,跟在大理寺殺伐狠辣的宋紓余看作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