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紓余在回衙的路上,便聽說了惠民街的事兒。
他當即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前衙后宅沒尋到人,便直接找去了文吏辦公的政事房。
“穆師爺?”
聽到熟悉的男音,穆青澄從公案桌前抬起頭,看著行色匆匆的宋紓余,驚訝道:“大人,你怎么來這兒了?”
宋紓余顧不上解釋,快步近前,將穆青澄拉起來,著急地檢查她身子,“有沒有傷著你?在哪兒呢,你跟我說……”
“大人別急,我毫發無損。”
穆青澄趕忙抓住宋紓余亂摸亂按的大手,幸虧這個時辰,同僚們都去吃午膳了,政事房里只有她一個人,但以免突然進來人,她還是將宋紓余稍稍推遠了些。
“青澄,你擔心死我了。”宋紓余焦灼的神情,總算舒展了幾分,但緊接著,便又嚴肅了口吻,“你一人對付七個,多危險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咱們以多勝少,再正常不過了,咱們是官府,擒賊不需要講道義的!”
因為生母早亡和姑母虐待,宋紓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穆青澄是他為自己尋來的一束光,在他陷入泥沼,在黑暗里無盡掙扎的痛苦歲月里,是這束光,一直照著他,予他思念,予他希望。
是以,他的理智和情感是背離的。
既盼她高飛,又怕她在飛得過程中,被風吹傷一星半點。
他過分的在意和緊張,連皇帝都看出來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顆惶惶不安的心。
不過好在,他們倆個人,都不是嘴硬的犟種,他會自己找臺階下,她也會避開交惡,對他順毛哄。
故而,她揚起抹笑臉,軟語道:“大人的教誨,我自是牢牢記在心里的。只是今日事急從權,我們的人被當眾打傷多數,大人不在,我便是他們的頭兒,須得給他們撐腰啊!這個場子要是找不回來,咱們京兆府豈不是丟了大臉?日后捕快巡街,還能震得住誰?當然,我出手之前,是有過算計的,若我拿不下,劉恒、段千重都會上陣,待命的捕快也會第一時間趕回來搖人的。宋離不是在衙門嗎?有宋離幫襯,誰能傷得了我?”
“對不起。”宋紓余強迫自己冷靜,“我不該如驚弓之鳥,該對你多些信任的。”
穆青澄不愿他陷在自相矛盾的情緒里糾結難受,便自然的轉移了話題,“大人,我現在擔心的是,會不會給你惹禍了?萬一中山王告到皇上那兒……”
宋紓余不由得又靠近了她,大掌撫上她的腦袋,油然一笑,道:“其實,你的處置,正確又果決,頗有大將之風采!中山王和太后交情匪淺,此次回京,必有太后的手筆,怕是來者不善。但是,你這波操作,算是先下手為強,給皇上爭取到了主動權!”
穆青澄驚訝之余,嘆息道:“政局斗爭,我不清楚,亦未曾思慮深遠,我只是做了自己職責份內的事。”
“對,職責之內,就該這么做。”宋紓余俯身抱住她,滿眼都是喜悅,“青澄,你誤打誤撞,替皇上破了局,皇上必會龍顏大悅,你的前程,我們的婚事,板上釘釘了!”
然,穆青澄眉間浮起憂慮之色,“我給中山王世子扣了頂造反的帽子,后續要如何收場呢?謀逆大罪,可不是我嘴上說說便能定性的。”
宋紓余安撫她道:“不用擔心,善后的事情交給我便好。不論何時,你只管做你份內之事,不用擔心得罪人,萬事都有你家大人兜底呢!”
“嗯。只要想到,我的背后站著大人,我心里就很安然。”穆青澄如釋重負,心情明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