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坼長吁短嘆:“穆師爺果然不做賠本的買賣啊!”
穆青澄但笑不語。
沈坼狀似思考了半晌,才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好吧,遇上穆師爺,沈某只有認輸的份兒了。南遷的烏桓族人,有一部分去了漁陽,就在京城的西南方向,梅山縣和鳳仙縣的交界一帶。”
穆青澄按捺著心中的激動,進一步詢問道:“烏桓有什么婚俗?”
沈坼道:“烏桓重視母系氏族的風氣很濃厚,但男子成年后,如果碰上心儀的姑娘,直接搶回家就可以了。經過大概半年或是百天之后,男女雙方培養出‘感情’,在經過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后,男方帶著牛馬羊畜,去女方家里下聘禮,就搶姑娘一事賠禮道歉。”
“搶婚?”穆青澄訝然,昌盛時期,部族人多,便實行搶婚,如今人口凋零,搶不來婚,便改成買妻了嗎?
沈坼咂著嘴巴,“還有更離譜的呢,穆師爺聽說過‘收繼婚’嗎?即父兄死,妻后母,報寡嫂;寡嫂之小叔死,小叔之子可以伯母為妻;小叔若無子,再輪及其他伯叔。”
眾人聽聞,皆瞠目結舌!
“真是野蠻粗俗,有悖綱常倫理!”林書辦沒忍住,氣得斥罵了一聲。
張主簿亦道:“烏桓的男人,是完全不把女子當人看啊!”
穆青澄敲了敲桌案,示意安靜,然后抱拳施禮,道:“沈世子,多謝解惑。我已經考慮好了,沈世子金樽玉貴,若有絲毫閃失,我京兆府難以向中山王交待。所以,請沈世子回去吧!”
“你……你過河拆橋!”沈坼登時氣紅了臉,“你們京兆府是怕事的人嗎?憑你家宋大人的實力,誰敢找他麻煩?”
穆青澄悠悠道出兩個字:“你爹。”
沈坼情急道:“我爹,啊不對,我父王管不了我,只要我不追究,他也沒辦法的。”
“行了,走吧。”宋紓余開了口,眉眼間滿是不耐,“本官不想同你們中山王府扯上關系。”
沈坼攥起拳頭,氣呼呼的像頭獅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宋大人,本世子真是高看你了!”
然,宋紓余只是揮了揮手,連多余半個字都懶得說。
穆青澄起身過來,伸手作請:“沈世子,我送你出去吧。”
“奸詐!狡猾!”
沈坼恨恨地瞪了宋紓余一眼,推拉椅子的動作特別大,刺耳的聲音,令在場諸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是,他終究是走了。
只是臨出廳的時候,還氣得踢了一腳門檻兒!
可踢得力度太重,疼得他當場扭曲了五官,一副想哭,又死死隱忍的可憐樣兒!
穆青澄見慣了風浪,向來端得鎮定,眼見沈坼像個沒吃到糖果鬧脾氣的小孩兒,甭管他是假裝的,還是真實的,總歸是忍無可忍的笑彎了唇。
把沈坼送到衙門口,穆青澄便打算返回。
沈坼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求情道:“穆師爺,你就讓我去吧!我寫《大周風物志》,是從各方搜集來的資料整理出來的,只會紙上談兵,我還沒有見過真實的烏桓部族呢!你就帶我去開開眼界吧,求求你了!”
“沈世子,不是我不帶你去,我家大人的態度,你也看見了,他不點頭,我豈敢私自作主?”穆青澄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