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詢,我信你。”
穆青澄接過案卷,濡濕的眸子,攏了層薄薄的水霧,“陸詢,我念著的情份,是我們共度八年的親情,并非男女之情。你是明白我的,在遇到宋紓余之前,我的眼里心里,只有驗尸查案,我只當你是兄長。我希望,你能繼續做我的兄長,希望你能成全我們。”
親情,既難以割舍,她愿意重新來過。但愛情,她既給了宋紓余,便不可能再回頭去將就。
陸詢死死地攥著雙拳,指甲一寸寸的陷入皮肉,清晰的痛感,令他清醒,也令他愈發的不甘心。
他確實了解穆青澄。她的溫靜和順,只在表面,她一旦做了決定,便幾無更改的可能,不拖泥帶水,不左右搖擺,只堅定的往前走。
可他又何嘗不是呢?如若這份感情輕易便能舍棄,又何來的痛苦?
穆青澄言盡于此,起身便要離去。
“青兒!”
陸詢猛地扣住她的手腕,猶如沉溺大海的人抓住了浮木般,極力的爭取那點兒微末的希望,“我知道你喜歡宋紓余,也知道宋紓余有擔當,能給你強大的保障,你不再需要我,但是青兒,義父是不會同意的!”
“你跟爹爹說了什么?”穆青澄眼底倏地染上怒意,“陸詢,你別在背后耍手段,試圖拆散我和宋紓余!他光明磊落,視你為友,你今日能夠立足朝堂,登頂大理寺卿,是他布局謀劃,為你鋪就了錦繡之路!”
陸詢眉心深蹙,難以置信,“青兒,你就是這么想我的?我是個卑鄙無恥,恩將仇報的小人嗎?我告訴你,我和宋兄的情誼,不會因為你而改變的!”
“那你憑何斷定,爹爹不會同意?”穆青澄甩開他的鉗制,“只要你不糾纏,你愿意成全,我相信爹爹是開明的,他不會棒打鴛鴦!”
她的力道不小,陸詢一個趔趄,后腰撞到桌角,痛得擰起了眉頭。
“爹爹當年為你我定下婚約的初衷,是因為我從事仵作,沒有好人家愿意娶我,所以他才挾恩圖報,把我托付給你!而今,這個問題不存在了,宋紓余不僅要娶我為正妻,還為我置辦嫁妝,替我孝敬爹爹……”
處在激動中的穆青澄,渾然未覺,直到陸詢摔坐在椅子上,大手扶著腰,滿臉痛楚的哀吟:“青兒,疼……”
穆青澄豁然止了音。
陸詢作出一副可憐傷心狀,控訴道:“青兒,就算你移情別戀,不把我當回事兒了,也不能狠心弄死我吧?”
“你……傷著了?”穆青澄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頓時歉疚且心疼,“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啊,我給你上點兒藥。”
“好。”
陸詢一口應下。
弟弟陸昭分析的果然正確,宋紓余就是靠著扮柔弱、扮委屈的白蓮花手段軟化了穆青澄的心,既然這招兒好使,他何不也拿來用用?
穆青澄從柜子里翻找藥箱,陸詢偷偷地將撞疼的后腰又大力掐了幾下,然后才為自己辯解道:“青兒,我只給義父寫過一封信,告訴義父我還活著,關于你和宋紓余,我一個字都沒有透露過,更不可能背地里說宋兄的壞話,我不會做不堪之事的!”
“好,你繼續說。”穆青澄把藥箱放在桌上,情緒盡量保持平靜,“待你說完了,我再上藥。”
陸詢心里又酸又氣,“若換成宋兄,你會不著急上藥嗎?”
穆青澄道:“著不著急,取決于傷情的嚴重程度,與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