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宣呲目道:“我還是那句話,證據不足,休想給我定罪!”
見狀,穆青澄語調越發輕松,“林書辦發現受騙后,立馬改變了計劃,他改用壓塞口鼻的方式,讓郭媛可假死,做戲結束,再將郭媛可扛回玉釀閣的南門!”
“是的,郭媛可是知道郭宣讓她中刀假死的計劃的,雖然我臨時改變了殺人手法,但郭媛可反應很快,象征性的哭訴了一場,拍打我的右臂進行了正常的反抗,然后便假裝暈厥了。”
林書辦說話間,忍不住看向郭媛可,神色極其復雜,“可悲的是,郭媛可絲毫不知她父親要拿她祭旗的打算,進了南門,見了郭宣后,立馬就睜開了眼睛,渾然沒有覺察到郭宣看見活蹦亂跳的她,表情有多么震驚和異常!”
聽到這兒,郭媛可努力回想當日的情形,整個人忍不住的戰栗!
穆青澄思忖片刻,眸光落在林書辦的斷指上,喉頭不禁發哽,“接下來發生了什么?”
她少有的情緒波動,他們共事日久,林書辦自是感受的到,他心中流淌著暖意,嘴上說道:“我沒有聽從郭宣的擺布,郭宣便對我起了殺心。他先逼我寫誣告信,羅織宋大人的罪行,我不答應,他便讓郭安斷我一指,他再逼我,我再拒絕,他便命郭安殺我滅口,胸前一刀,腰后一刀,我當場昏死。”
“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我已經身在泔水桶里了。我猜,應該是郭安以為我死了,利用御膳房后廚的泔水車運送我的尸體出宮,然后再拋尸或碎尸。我趁著押車的人半路去解手的空檔,爬出泔水桶,藏身在了錦繡布莊后院馬廄的草料堆里。”
“我昏迷了幾日,直到聽見馬夫說,穆師爺要嫁給中山王府世子為側妃,我竟一下子醒了過來。我央求馬夫替我送口信到京兆府,馬夫在半路上遇見了劉捕頭,隨后劉捕頭便趕過來接走了我,來到了此處。”
聽了林書辦遇害的經歷,宋紓余心中涌上驚濤駭浪,“林阜,你……你愚蠢!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憑他郭宣豈能動得了本官?你怎可為此賠上性命?”
“大人的愛護之心,卑職明白,可我們京兆府的人,都是有風骨的,不能丟了大人的臉面。”林書辦終是沒忍住,眸子泛紅,淚水簌簌滾落。
宋紓余眼尾亦落了紅,如鯁在喉。
臺下的劉恒和江戰,兩個武人硬漢,皆被這個真相刺激的雙眼濡濕,悲傷難抑。
穆青澄用力闔了闔眸,再開口,嗓音染了幾分沙啞,“林書辦,能講講你入宮之前發生的事兒嗎?”
宋紓余跟江戰要了一塊帕子,親自拭干林書辦的雙目。
林書辦緩了緩激蕩的情緒,接道:“我兄長林陵行醫來到京城后,機緣巧合救了郭宣的女兒平平,他們日久生情,卻遭到了郭宣的反對和制裁。后來,林陵找上我,轉達了郭宣想拉攏我為他賣命的意思,我拒絕了。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便沒有聲張,畢竟郭宣身居高位,我惹不起他。”
“未料想,郭宣的卑鄙,超出了我的想像。過了沒多久,林陵失蹤了,我到處找,怎么都找不到人,我直覺出事了,正打算稟報宋大人,結果收到了郭宣的威脅,我若敢泄露出去,他就把林陵的腦袋剁下來送給我!”
“我不敢拿林陵的性命冒險,只好假意答應郭宣替他賣命,我私心里也想弄明白郭宣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三日前,郭宣終于露出了底牌,他讓我將京兆府關押的重刑犯柳長卿、啞巴殺手、林川滅口,我沒答應,他又給了我第二個選擇,那便是在餞別宴的時候,嫁禍宋大人殺人。兩害相較取其輕,所以,我在郭宣的安排下入了宮。”
“所以……”穆青澄面色動容,一分分地攥緊了十指,“你是存了赴死的決心,所以才留下了那句絕筆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