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西門吹雪而言,已經算得上一次失敗。
但那次之后,他的劍法就更加精進了,因為他和真正的高手對決過了一次,他明白了自己劍法中的不足。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殺人幾乎不會用多余的第二劍。
然而他娶妻之后,又不一樣了;絕沒有人想得到西門吹雪也會有妻子,連他自身都想不到!
甚至有很多高手,包括木道人和陸小鳳在內都認為,他有了妻子之后,劍法一定會有所下滑。
因為他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冰冷的“劍神”西門吹雪,而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的人已變了,劍卻沒變,人與劍便不能再合一!
劍神一旦跌落神壇,后果不堪設想。
蘇微云看著他,目光非常和藹,像是在師門的大師兄在看著一位得意后輩,說道:“我來,就是為了對你講一些話。”
西門吹雪好似已經明白蘇微云要說的是什么,冷冷道:“你為什么要對我講?”
蘇微云淡淡道:“因為我和別人打賭,我押的是你勝。”
西門吹雪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白得如同地獄中的幽靈。
陸小鳳也很知趣,說道:“你們要討論劍法中的奧秘,我就不多留了,我去別的地方走一走。”
他自然不會走遠,但卻剛好不用聽到二人的對話。
這種劍道之巔的對話,是別人死皮賴臉也要留下來聽的,但是陸小鳳卻好像滿不在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街道上。
西門吹雪終于道:“你有什么想說的,已可以說了。但你若是想勸我放棄我的妻子,那么你最好還是快走!”
蘇微云眼中的神色突然變得非常復雜,帶著一種深沉的憂傷和悲哀,道:“我從不會勸人放棄他的妻子。我知道一對愛人能走到一起是多么不容易!”
西門吹雪面色緩和了許多,問道:“那你想說的是什么?”
蘇微云平淡的心境似有些起伏,最后道:“我只說兩句話。”
“人人都說你的妻子是一根無形的牽絆你的劍的絲線,可實際上在于你是否這么認為。”
西門吹雪的手掌忽然握住了劍。
這種姿勢,這份力度,這樣溫柔,是否也和他握住妻子的手時也一樣?
蘇微云又道:“劍是活的。當你認為自己的劍不是無情之劍時,人是有情的,劍怎能無情?人若無情,劍也不能有情。你的心如果肯變化,你的劍也就活過來了。”
西門吹雪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一聲不發,慢慢地走出了街道。
恰在這時,忽有一聲呼喊響起。
“你是誰?!”
這聲音急促而短暫,竟是陸小鳳發出的聲音!
隨后便是一陣風聲大作,“呼呼”之聲,蘇微云急掠而起,便見到一個戴著神秘鬼臉面具的灰白色人影,一飛而過,竟似鬼魅。
世上真的會有鬼魅?
此人若不是鬼魅,身法又怎會如此之迅捷,如此之縹緲?
蘇微云的速度竟然也不比他慢,眨眼便攔在其前,伸出一只手掌,輕輕去揭他臉上的鬼臉面具。
那人也伸出一只手,他的手上戴著天蠶絲制成的貼合手套,輕輕與蘇微云碰了一碰。
蘇微云只覺這只手中的勁力又綿又勁,又無影無蹤,你剛剛想要捉它,它立刻就如雪融化,瞬間消失了。
蘇微云當然也變化勁力,二人只在短短一個呼吸里,便連續變化出了七種勁力,皆是玄妙難測,幾乎已到達至端。
兩人雖只是過了一掌,但其中兇險,卻無異于一場絕世大戰。
砰。
一聲輕響。
蘇微云紋絲不動,那灰白色的人影卻借著力道,飄若鴻羽,遠遁而去。
“哈哈哈哈,蘇微云,你殺了我三大長老,我便重傷陸小鳳,一報還一報,你還滿意么?”
蘇微云已聽出這個聲音是誰,正是消失已久的玉羅剎!
他正要動身去追,玉羅剎的聲音又遠遠飄來,道:“你最好莫來追我,否則陸小鳳也許就沒救了!”
蘇微云連忙落下屋檐,只見陸小鳳已被西門吹雪扶住。
他倒沒有受什么重傷,只是手邊被劃破了一道小血印,傷口中的血流出來,卻是一種淡淡的冰藍色的。
陸小鳳的臉色也變得和西門吹雪一樣蒼白。
他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