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個苦澀的早晨過后就沒再看見他。
聽人說他用了自己的全部積蓄買了一塊儲物手表,把鋼琴放在了儲物手表里,主動請纓去了希望基地支援。
鋼琴家是個輔助型天賦者,能力強度剛剛到d級。
——但他的天賦途徑有血祭。
這是一個讓世人褒貶不一的途徑,它可以瞬間提供給天賦者以強大的力量,但往往以血肉為代價。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它是貪婪的惡魔,是一條沒用的途徑。
然而就是這么一條被世人唾棄的途徑,也有自己的強大之處。
它的強大在于只要肯把身體和靈魂全部出賣給它,就能頃刻間獲得足以扭轉乾坤的力量。
——【血祭】途徑,以已身為賭注盛開的璀璨煙花,它可以讓小人物也成為大英雄,讓平凡人也能在生命的最后為自己的信念殊死一搏。
在那個月亮高懸的夜晚,鋼琴家穿著棕色的風衣,帶著自己的鋼琴和她的小提琴走上了希望基地的城墻。
城墻上的月光是蒼青色的,鐵灰色墻身向荒野延伸出數十米的陡峭落差,月光在嶙峋亂石間流淌成河,倒映著千萬點猩紅蟲目。
從高處俯瞰那片愛人埋骨的荒野,蒼涼的月光之下,已經爬滿了潮水一般的蟲子。
那些甲殼摩擦的聲響從地脈深處傳來,像是大地在咀嚼骸骨。
“do————”
把小提琴放在琴蓋上,觸及自己的老朋友時,那琴鍵冰涼。
他忽然想起和她的初見,女孩枕在小提琴上,拉起長弓,悠長的琴聲混著窗外的蟬鳴變為了讓他心動的回響。
“別害怕,我馬上就能來陪你了。”
鋼琴家自言自語著。
“咚——————————————”
第一枚重音撕裂夜幕,屬于血祭的強大力量在血管里蘇醒的瞬間,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暴漲,無數猩紅藤蔓從鋼琴共鳴箱里瘋長而出,向城墻周圍的蟲群橫掃而去。
“嘩啦————”
大批的蟲群被掀翻,更遠處的蟲群突然靜止,所有復眼齊刷刷轉向高空——那是掠食者對危險的本能警覺。
“咚——咚——————————”
月光開始沸騰。
黑白琴鍵滲出粘稠血珠,每一記和弦都震碎大片蟲甲。
“咚——————”
“咚——————”
音浪裹挾著夜晚的涼風在虛空中凝結,巨大的白色聲波罩將整個希望基地庇護在內。
他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瓷器開裂的脆響,血祭在燃燒著他的生命,鋼琴家卻突然笑出聲來——那些從蟲尸堆里爬出來的天賦者,此刻正跌跌撞撞沖進他燃燒生命撐起的防護罩。
“咚————————————”
第七變奏響起時,荒野盡頭亮起巨大的幻想金圈,大片的柳絮紛紛揚揚從金圈中飛出,和暖的天光落了下來。
但鋼琴家已經看不見了,視網膜上最后的畫面,是月光在琴蓋上凝成熟悉的人形。
少女虛影俯身親吻他龜裂的指尖,半透明的手臂穿過流動的音符,在暴走的蟲群上方擁抱住了渾身流血的他。
防護罩外,匆忙趕來的白日夢想家看見了永生難忘的景象。
銀白月光與猩紅藤蔓交織成繭,破碎的音符在蟲潮中綻放成玫瑰花的形狀。
而那座吞噬萬物的血肉鋼琴,正以整片荒野為琴箱,奏響焚盡黑夜的鎮魂曲。
“咚——————————”
當最后一聲止息,演奏者已經消失在了血祭吞噬的繭子里,只留下一灘血。
和暖的天光下,漫天紛飛的柳絮里,鋼琴和小提琴還依偎在一起。
白色柳絮散在鋼琴的琴鍵上,又落入小提琴的琴弦里,像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左思權沉默不語的懸浮在上空,忽然想起來一句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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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了我來了,修了好幾遍,終于寫出那種感覺了,今天是屬于小人物的高光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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