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黑瞳制藥。
“嘩啦……咕嚕咕嚕……”
糞水在遲飄的鼻腔里打著旋兒,腥臭黏稠的液體一波波漫過口鼻,在窒息的邊緣徘徊片刻,又緩緩退至胸口。
她宛如一具被泡發的尸體,四肢被生銹的鐵鏈扣死在潮濕的牢籠鋼柱上。
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裹挾著腐肉般的霉味,混雜著糞便發酵后刺鼻的酸敗氣息。
渾身傷口在混合著糞便與血水的液體中潰爛發疼,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像是無數張小嘴,隨著糞水的浸泡不斷撕扯著神經。
遲飄蜷縮在角落,喉嚨里嗆出血沫,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記憶倒帶回幾天前——
那時候她還在絞殺綠淵的前線,虹光女巫實力強悍,她一時不察,被蕩出的金色波浪打成了重傷,草草休息幾日后便又上了戰場。
然而禍不單行,后來卻又趕上了電視臺的打手地理學家前來支援,隨著【導航】能力的嗡鳴,所有遠程熱武器發射的炮彈在半空中調轉方向,如雨點般傾瀉而回。
遲飄急忙展開引力場,將那些失控的導彈攔截在高空。
可誰曾想,這些被迫滯留在空中的導彈竟在云層間引發了更為劇烈的爆炸。沖天的火光中,黑瞳制藥的精銳部隊遭受重創,而她也被沖擊波掀飛,重傷昏迷。
再醒來已經被遣返回了黑瞳制藥總部,她的新上司——那個精神控制分支的長的乖巧的小男生正雙手插兜,站在床頭笑瞇瞇的看著她。
此后一切的事情都開始向糟糕的方向瘋狂蔓延。
她的原上司從重癥監護室再次轉入搶救室,新上司誠如之前所料是個變態。
回到本部的這段時候里,遲飄被帶到了海都北部的器官園區,拖著重傷未愈的身子機械的完成著新上司的任務。
這里每天都會俘虜大量天賦者進來,而每天都會有人想方設法的逃出去。
遲飄的任務就是抓住每一個逃出去的人,再把他們碾碎成一灘血泥。
如果是正常狀態下,這個任務是不難的,可關鍵遲飄剛從前線下來,重傷讓她的行動力和反應力都大幅度降低。
在某次園內動亂中,她因為鎮壓不及時被新上司責罵。
后者認為她太過松散不夠聽話,便開始了精神控制分支虐待為主的訓化套路。
在這些日子里,遲飄把風時漫經歷過的精神虐待經歷了個七七八八——她受過鞭打,注射過藥劑,也在睡眠中被精神力強行刺激過腦域,無法正常休息。
經歷過這一切后,遲飄可算終于明白為什么每次風時漫看自己都眼紅,為什么他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瘋了。
——精神控制分支的醫師完全沒把手下的打手當人看過。
有時候遲飄覺得新上司看自己像看一只畜牲或者一件兵器,但總之不像看人的眼神。
遲飄感覺自己也馬上就要崩潰了,但她又只能咬牙撐下去。
她的實力在這里擺著,遲飄篤定新上司舍不得弄死這樣一個高端戰力。
“嗒……嗒……”
空曠的水牢里傳來腳步聲,是皮鞋扣響在地面的清脆聲音。
遲飄總覺得這不緊不慢的步調有些耳熟,她費力地揚起脖頸,執拗地抬眼望去。
水牢外,那個披著黑色大衣的身影赫然立著。
別著兩片羽毛的紳士帽檐下,黑色長卷發微微垂落,整個黑瞳制藥最有地位的謀士正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