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澹臺。”
地理學家聲音有些發顫,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聽得出那份藏不住的緊張。
穿著亞麻色襯衫的盲人女孩微微側過頭,仿佛能感知到他身體的輕顫。
她嘴角輕輕一揚,帶著幾分靦腆問道:
“你在害怕我嗎,阿唯。”
千萬只外嵌的眼睛,無聲地望向丘頂上的人。
在盲師獨特的天賦視野中,那是毫無死角的凝視——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顫抖的手、緊繃的身體,甚至每一寸因恐懼而戰栗的輪廓。
她內向地微微一笑,語氣里帶著些許懷念:
“我們可是從小就認識,你現在用這樣的眼神看老朋友,可真叫我傷心。”
景唯勉強扯出一絲苦笑,將身體重心移到身前的拐杖上,試圖穩住不受控制發抖的手。
那股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幾乎讓他本能地想后退。
“我本來好好在路上走著,你非要派人把我圍住,還用這樣的方式出場……”
他聲音有些不穩:
“誰能不怕你?”
他語無倫次地繼續道:“我的天賦根本沒法自保,而你又是強控系……我怎么可能不怕你?”
眼前的盲人女孩像座鐵塔般靜立不動,也不回應。
景唯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最終卻像放棄掙扎似的,長長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
他伸手從登山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刀,那本是用來撬罐頭的。
可此刻,他卻將刀尖緩緩轉向自己的胸口。
景唯閉上眼,牙關一緊,正要用力刺下——
握刀的手卻突然不聽使喚地松開。
小刀“啪”地落地,而他的手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反扣到身后。
一股強烈的干擾感猛地侵入他的腦域,如同冰冷的觸手探入意識海翻攪。
“啊——!”
景唯驚呼一聲,他清晰地感覺到,那些無形的觸手正穿透精神屏障,徑直鉆進他的眼球。
極致的寒意從眼底蔓延,整個眼窩仿佛被凍結。
他跪倒在丘頂,一只手死死捂住眼睛。
刺骨的冰涼直透心底,讓他不受控制地蜷起手指,恨不得將雙眼摳出——可手掌卻像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只能僵硬地平貼在眼球上,動彈不得。
生理性的淚水不斷涌出,浸濕了他金色的發絲,凌亂地貼在蒼白的臉頰旁。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精神力碾壓。在頂級強控系的直接入侵下,他毫無反抗之力。
景唯癱軟在地,眼球深處傳來陣陣劇痛。
與此同時,盲杖一下下插入泥土的聲響逐漸靠近,腳步聲沉穩而清晰。
澹臺晦停在他面前,透過千萬只外嵌的眼睛,注視著地上蜷縮成一團的身影,語氣平靜:
“阿唯,我沒想殺你,也不缺你這個傀儡。”
“只是你回了電視臺……很礙事呢。”
金發青年滿臉淚痕,嗚咽著說不出一個字。
澹臺晦仰起頭,所有的傀儡也隨之仰臉。蔚藍的天空通過無數視角匯入她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