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你在想什么?”阮邛聽著耳邊一陣輕一陣重的打鐵聲,眼角直抽抽。要是換了其他人,敢在打鐵時分神,他早就罵起來了。
現在火爐旁站著的,是他呵護了十幾年的寶貴閨女。他能怎么辦呢,當然是要問清楚閨女分神的原因。
“爹,我沒事。”回過神的阮秀,朝自家爹爹笑笑,加重手上的力道,一道道沉悶的打鐵聲重新響起。
火花從燒得通紅的鐵錠上四處飛濺,給如同蒸籠的屋子,增添了幾分火力。
阮秀目光牢牢鎖定在鐵錠上,一腳勾住風箱,強勁的風力催發出的火焰,顏色從橘黃迅速向深紅轉變。
身處數千度的熔爐旁,阮秀額頭上卻連一絲汗水都沒有。手中的錘子力道越來越重,鐵錠翻滾間不斷延展,到最后,外形成了一把劍的樣子。
一錘,將這把粗鍛的長劍錘飛到窗外的大缸里,一陣滋啦聲響起,長劍在極寒的河水中迅速完成了第一次淬火。
阮秀長舒了口氣,耳朵忽然動了動,外面說話的,好像是趙政。低頭看了眼身上沾灰的裙子,她掉頭從側門跑回房間,匆匆換好衣服,剛出來,就聽到爹爹在喊她。
阮秀答應了聲,推開房門,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趙政身上,只看了眼他的心湖,阮秀立刻收回目光,她怕再多看一眼她就忍不住流口水。
“趙政,寧姚,你們來了!”阮秀很開心地和兩人打完招呼,轉頭看向身邊的阮邛,“爹爹,那我先和他們去玩了?”
“去吧,去吧。”阮邛點頭。如果只有趙政一個人他還會擔心,是來拱他家小白菜的。
阮秀剛走了兩步,阮邛似乎想起什么,喊了一句:“秀秀,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了,爹爹。”阮秀回頭時,眼神里帶著一絲緊張,接著,她生怕老爹再說出一些嚇人的話,拉著寧姚的手臂,迅速離開。
“這丫頭,怎么覺著,怕我喊住她呢。”看著閨女的背影消失,阮邛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
葫蘆里的酒剛入口,阮邛的神色一變,最后還是強忍著把嘴里的酒咽下去。
秀秀啊,爹讓你幫忙打的是二兩銀子一壺的桃花酒,不是二錢銀子的,水里加了點酒的桃花釀啊。
阮邛目光里帶著幾分幽怨,這丫頭肯定又偷偷把錢留著買糕點去了,怪不得剛剛跑這么快。
阮秀拉著寧姚一口氣跑過一條街,這才停下來喘口氣。她往身后看了眼,沒看見老爹的身影,看樣子老爹沒有太生氣。
拍拍有些礙手的胸脯,阮秀從荷包里摸出幾枚碎銀子,嘴里念念叨叨著:“爹啊,爹,不是女兒想昧下您喝酒的銀子,實在是女兒手里沒錢了。”
“趙政和寧姚都請女兒吃好幾頓飯了,我總不能就什么都不帶就跑去蹭吃蹭喝吧。”
“所以,爹您就原諒我吧!”
阮秀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著老爹可以原諒自己。祈禱完畢,阮秀看向等候在一旁的趙政和寧姚。
“我知道一家賣水果的鋪子,他家水果特別好吃,走,今天我請客!”阮秀手里拿著難得攢下的銀子,一臉的豪氣。
“好。”
夕陽下,三個少年人,肩上挑著春風和暖陽,走在街道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