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蘭夫人身體不好,國公府里一直都備著常用的大夫。
大夫很快就趕了過來,戰戰兢兢的給蘭夫人把完脈,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語言說道:“回國公爺,夫人這是常年體虛,未曾休養好,更是受不得氣,最為忌諱郁結于心,若以此下去,怕是有礙壽數。”
大夫的話讓盛國公的臉色更為難看了,他看著蘭氏,明明是熟悉的枕邊人,此時卻莫名覺得陌生。
他記憶里,她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嬌弱無力,蒼白脆弱,曾經的她也是風華絕代,艷麗無雙,此時不知為何就只剩下了憔悴,好似一朵隨時都能凋零的花。
他不禁有些心力交瘁。
他擺擺手,“送夫人回去。”
蘭氏不理會他,只死死握住陸泱泱的手。
然后倔強的望著盛國公,盛國公被她的眼神刺痛,只得沖著陸泱泱說道:“你先回去。”
陸泱泱松開蘭氏,轉身就走。
只是走了兩步,她還是轉過身,沖著蘭氏硬邦邦的說:“你好好養身體。”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走出書房的門,她不由的停頓了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他人不知道這些大夫糊弄人的手段,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只跟著姑姑學了治療外傷,以及針灸的法子,但她會一點簡單的把脈,是鎮上的老大夫教的。
整個鎮上連帶著附近的十里八村,都沒兩個大夫,因此老大夫那里每天來的人,什么樣的都有,她跟著混著當過幾個月的學徒。看老大夫診脈的時候,老大夫就跟她說,給人看病,首先要學會看人,有些人的病,要往輕了說,有些人的病,則要往重了說。
在他們那個小鎮子上,多數都要往重了說,若是不說的嚴重些,那些人心疼錢,便不治了,最后小病也拖成大病。
而那些富貴人家,尤其是有權有勢的人家,有些病就要往輕了說,因為忌諱太多,能不擔責任就別擔責任,不然就他們這些無根基的小大夫,保不準連命都要搭進去。
那老大夫年輕時也在京城的權貴人家當過大夫的,便是因為不知輕重,被罰過,險些丟了性命,這才躲回了青州老家去。
陸泱泱方才在蘭氏抓著她的手不放時,也悄悄摸過了蘭氏的脈,她摸不出她的病癥,但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脈象虛浮,虛弱至極,大夫的那句恐有礙壽數,顯然是往輕了說的,蘭氏這虛弱的程度,怕是根本熬不了多久了。
可在夢中,蘭氏明明是也活到了幾年后的,直到夢中那個“她”在十六歲時被匆忙嫁人,到活活被打死,也不曾聽說蘭氏沒了的消息。
就算蘭氏身體再怎么不好,那也得是幾年后的事情了,何以她才剛剛回府不到一個月,蘭氏的身體就已經破敗到了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