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倉促,只查了一部分,整個沐州官署,基本上都在欺上瞞下,倒是有個縣令留了一手,藏了賬本,交給了沐州知府謝崢年,我留了人盯著,務必搶在三殿下之前拿到賬本。”盛君堯從懷里掏出一沓紙遞過去,“這里是一部分口供,跟我查到的,口供我抄錄了一部分,給了薛姑娘。”
太子拿過來翻看了一下,放在了一邊:“沐州的事我原本沒打算管,父皇讓老三去沐州,不過是借著查案的名義,將老三拉進朝堂,但泱泱說了一件事,提醒了我。”
“泱泱?”盛君堯皺眉:“你跟泱泱什么時候那么熟悉了?她不是只是給你針灸嗎?”
“咳咳,”太子輕咳了一聲,“她幫我療傷,我自然照顧她幾分,我看她對你頗為親近,她是……”
“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沒跟你說啊?”盛君堯打量著太子,問道。
“沒有。”太子若有所思的看著盛君堯。
盛君堯挑眉:“那既然她沒說,就是沒必要說,你既是要照顧,往后我不在京城,你也多看顧幾分吧。”
“阿堯,泱泱提醒我的事,是懷疑老三會對你不利,我想過,他不可能在京城動手,那唯一能將痕跡完全抹除的,就只有北境,北境的軍中人員復雜,若是……”太子想了想,說道,“你留在京城吧,我來想辦法。”
“殿下,”盛君堯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說:“我從前不想去邊關的,你知道,我自幼并不喜歡舞刀弄槍,但去了邊關之后,我從沒一次后悔過自己的選擇。那不是我答應你的事,是我們曾經一遍遍的計算推演過,我們可以做到的事情,我信你,所以我不會回來。”
太子有些無奈:“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可是阿堯,如今到底不比往日,我們的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你若回了北境,我鞭長莫及。”
“我會小心的。”盛君堯回道,“如今我已經收攏了北境一半的勢力,再給我三年時間,整個北境,我必將其收入囊中。”
“如今正是緊要的時候,原本也沒打算這個時候回來的。”
說到這兒,盛君堯嘆了口氣,
“只是沒想到母親病重,我身為人子,終歸是放心不下。至于薛家姑娘,今日之事,其實我早有預感,我也不是真的那么大度寬容,只是思來想去,這些年我遠在邊關,未曾盡到過未婚夫的責任。她身為女子,處境終究不易。那日護國寺,我就想過,如果她已經心有所屬,我可以成全她,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家擔了退婚的罪名。若她還是決定嫁進來,我也總是要去邊關的,不能帶她一同去,終歸也還是委屈了她,所以我也愿意多給她一點時間,給彼此一個相互了解的機會。往事已矣,來日方長,不求兩情相悅,只求兩心同舟。”
“倒沒想到,她的野心注定與我難以同心,既如此,當斷則斷。”
“你啊,還是太過信守承諾。”太子拿起酒壺,遞過去跟他碰了碰,“我也真好奇,你這樣冷靜理智的人,若有朝一日你愛上一個女子,會當如何?”
“殿下何故取笑我?”盛君堯跟他碰了碰杯子,“身以許國,雖死不悔。”
他一口氣喝完壺中的酒,然后起身,撩起衣擺跪在太子跟前,
“殿下,我是來辭行的,若我當真回不來,煩請殿下照顧一下泱泱,她幼時孤苦,我只愿她余生自由快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