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一把抓住落在窗欞上的胖信鴿,嘀咕了句,“還挺肥,怪不得飛這么慢。”
取下信鴿腳上的紙條,他放開捏在手里的信鴿,信鴿卻是撲棱了下翅膀,又落在了窗欞上,瞪著兩只豆豆眼,咕咕叫了兩聲。
“嘖,再不走燉了你。”
信鴿又咕咕了兩聲,這才不情不愿的飛走了。
裴寂一邊攤開紙條一邊往宗榷那邊走,看到紙條上的字時,卻是不由得頓住,驚得沒忍住出了聲,“大赦天下?”
他急忙將紙條遞給宗榷,只見紙條上赫然寫著四個字,
大赦天下。
宗榷看著紙條上的字,驀地笑了。
“公子,這是何意?那位怎么會突然間要大赦天下?”裴寂著實是沒看明白。
“泱泱這件事做的漂亮。”宗榷指尖輕點著紙條,“我叫盛二傳話給她,借此機會跟父皇提廢除連坐之法,父皇不可能同意,且廢除連坐牽扯甚廣,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正是因為辦不到,才好趁機提條件。”
“能想到大赦天下,這位陸狀元,倒是個妙人。”
“陸狀元?”裴寂脫口而出:“情敵啊!”
宗榷抬頭瞥他一眼,“還有幾日能到?”
“昨日收到的信,估摸著還要十日左右。”裴寂回道。
“叫我們的人準備,人一到,我們立即啟程入京。”宗榷將紙條收了起來。
裴寂心說,他急了吧,他肯定是急了。
……
皇上宣布退朝時,陸泱泱捏著皇上給的腰牌,踩著臺階走下來。
盛國公心情復雜的看著她,當年她進京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個養在鄉下,連唯一能夠利用的臉都毀了的女兒,會有朝一日,成長到如今這幅模樣。
這幾年,他曾經汲汲營營的一切,都仿佛在隨著她的到來和離開慢慢瓦解和崩塌。
他與發妻鶼鰈情深二十年,卻在一夕之間,妻離子散。
蘭氏那年離開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他暗中派人跟著她,知道她已經回了江南,卻并沒有回祖籍江陵,而是在江南遇到了代陛下南巡的榮親王,在榮親王的引薦之下,去了江南一間女私塾當女先生。
他叫人帶過信,也送過東西給她,她只收了信,卻將東西都退了回來,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斷絕與他的一切關系。
他們夫妻生的三兒一女,大兒子與他自來政見不合,為了各自的立場,早已不再通信。
二兒子負氣出走之后,據說是回了京城,卻并未在他跟前露過面。
小兒子去西北投奔了老大,也是杳無音信。
女兒更是……從未認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