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案子緊密相連,且都是震驚朝野的大案。
然而如此大案,竟然只有這么薄薄的幾卷卷宗,在朝的沒有一個是傻子,這么點紙,連案子的前因后果怕是都寫不清楚,更別提層層調查下來需要記錄多少東西了。大理寺的案宗歸檔,是需要將立案,案件發生經過,調查過程,相關人員證詞,證物,以及結案說明全部整理歸檔的,以防止往后翻案或者重新審查時有疏漏,絕不允許精簡過程和偷工減料。像是這樣的案子,光是案件記錄都得幾萬字,何況還有數不清的證物證詞,怎么可能只有這么薄薄幾卷?
這明顯是有問題。
而這么明顯的疏漏被人搬到了眼前,鐘大人自然不可能裝作不知道,只得硬著頭皮站出來解釋,“殿下,實不相瞞,這些年大理寺經歷過幾次走水和失竊,這兩樁案子的卷宗到最后剩余的就只這么多了……”
大理寺辦的案子,樁樁件件都不簡單,莫說是走水和失竊,就連劫獄都是家常便飯,一兩年的,總能碰上那么一回,倒不是鐘大人為了推卸責任信口胡謅。
只如此一來,宗榷的用意便十分直白了。
就是在明晃晃的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兩樁案子就是有問題。
試問,要是沒有問題的話,被封存的好端端的卷宗為何會少了這么多?
明顯就是有人害怕再把這兩樁案子給翻出來,所以刻意損毀了卷宗,沒有了當初案件的卷宗,時隔多年再翻案,所有細節都已經不存在,自然也就沒有了翻案的條件。
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此時,就算是他們想裝傻都不可能了,若是明知道這案子有問題,所有人都還裝聾作啞的話,那他們又有何顏面立于朝堂之上呢?
是以,立刻便有刑部的人站出來,第一個聲援宗榷,
“陛下,賊子如此明目張膽毀壞卷宗,破壞我大昭法度,此種行為決不能姑息,臣以為,應當重啟陳州案與容國公案,還我大昭法度清平。”
接著是御史臺,“陛下,臣以為甚是,既存疑點,若不能還原這兩樁案子的真相,未來史書將如何評價此事,萬不能因此叫我大昭在史書之上飽受非議啊!”
朝臣們一個個站出來,從當初的無人發聲,到現在齊刷刷支持宗榷重啟陳州案。
皇帝冷眼看著他們義正言辭,最后目光還是落到宗榷身上。
父子目光在朝臣阻擋之中交匯,彼此之間的較量心知肚明。
當初廢太子之時,宗榷重提陳州案,支持者寥寥,如今卻半數以上朝臣支持重啟此案,究其核心,只有一個原因。
當初宗榷雙腿殘疾早已失去爭儲的資格,而如今他站在這里,就是在看著這些人站隊。
兩人對視良久,終于,皇帝沉沉出聲,
“準。”
自此刻起,時隔十七年零十個月,將近十八年,被封存的陳州案,終于得以重啟。
而重啟陳州案,第一個要解決的,便是因陳州案受牽連,被滅了滿門的容國公一案。
宗榷微微側身,將中間的位置留給容歆。
容歆上前兩步,面無波瀾,恭敬跪地行禮,
“民女前容國公容澈之妹容歆,拜見陛下。”
皇帝冷臉不發一言。
容歆跪在地上,仰頭與皇帝對視,
“民女狀告蕭國公蕭縱,無中生有,誣陷我兄長容澈通敵叛國,望陛下明查此事,還我兄長清白。”
“一派胡言!”蕭國公站出來,拱手辯駁,
“陛下明鑒,容國公獲罪之時,臣尚且在晉州駐守,以防燕賊南下,臣都不在京中,如何誣陷容國公?且臣并未收到陳州求援,待臣得知陳州兵敗之時,陳州已經淪陷敵手,臣第一時間率兵前往,為時晚矣。此事前后過程,臣早已完整上書陛下,此事陛下可為臣作證。臣回京復命,已是三年后,臣連容國公的面都不曾見到,如何誣陷?”
皇帝問容歆,“容氏,你有何話說?”
容歆:“請陛下允許,傳喚人證羅靖。”
“準。”
“傳人證!”太監高聲通報。
片刻之后,兩名禁軍帶著羅靖進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