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他如此說自己的縣民,仿佛丟了根火柴在沈箏心中,引得她的怒火“騰”就燃了起來。
出生天定,但誰不想生在富貴人家?這都暫且不談。
人各有志,活在當下。
將當下的生活經營好了,從中找到最平凡的樂趣,就是美好。
他沒有資格評判任何人的人生,板上釘釘的罪臣家屬,沈箏明明可以立即叫人,將他押回縣衙,但今日,她就是想先替自己的縣民出一口氣。
她冷聲說道:“你不配懂我同安縣的縣民,就算他們沒見識,總歸好過沒教養。”
少年轉頭看向她,眼神驚疑,似是沒想到這位女縣令,真會為那群泥腿子說話。
他還沒反駁出聲,又聽沈箏繼續說道:“羅小少爺的確有見識,家都要沒了,還來本官縣中視察民情,當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你!你!”
雖然后兩句話他聽不太懂,也不知道泰山是個什么山,但前面的他聽懂了,刺得他心窩子生疼,雙眼不自覺蘊上了淚。
這個女人說得沒錯,他的家要沒了。
昨日父親回永祿縣后,母親便以淚洗面,哭得好不傷心。
他在窗邊偷看,母親像是哭得喘不上氣了,邊捶胸口邊罵:那同安縣的縣令,就是個索命的女鬼。
是她害了他們一家。
母親說,之前他永祿縣的捕頭,在縣中攔住了這位女縣令,明明只是例行檢查,卻不知為何,將她惹怒了去,她竟直接鬧到了府衙。
鬧到府衙也就算了,本以為知府大人是個明事理的,不會被她的三言兩語就給迷惑。
可誰成想,不知這妖女是給知府大人下了蠱,還是灌了迷魂湯,知府大人竟是問都不問,就上永祿縣衙將捕頭王五給押走了。
知府大人押走捕頭還不夠,如今竟是不分青紅皂白,連他爹也要一并處罰了,恐怕官位不保。
他在窗外,瞧著自己的娘親眼睛都要哭瞎了,心疼不已。
所以他今日才來了這同安縣,他想看看,這同安縣令是不是生了三頭六臂,若真是個妖女,他就要為民除害,還他爹一個清白
畢竟那畝產千斤的糧食,說不定就是她用妖法變出來的,話本子上有不少這種故事,只要他們吃了那糧食,便會變成這妖女的傀儡!
可為何他到了這同安縣,這妖女竟與他娘口中不甚相同?
她會耐心地跟遇見的所有村民講話,永遠眼中含笑。
會給村中那些泥腿子,帶好用的工具不說,還自己親自示范,身上沾了一身灰也毫不介意。
甚至,她還會跟村子里的人一起在曬壩中玩樂,毫不嫌棄
這些事是妖女會做的嗎?
他有些迷茫,但片刻后又給自己醒了醒神。
妖女,慣會迷人心智。
知府大人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他不能一并被蠱惑了。
何況娘親那般溫柔的人,從未騙過他。
“小孩,不說話了?你來我同安縣找不痛快來了?”
沈箏見他不語,臉色青一下紅一下的,活像個調色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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