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漸近,只見兩名舉牌的傳令兵背后,是一長串兒的車隊。
這般威風模樣,看得眾人紛紛停下手上動作。
連趙休等人,都忘了進馬車“掏”王世則。
“嚯,好威風的馬兒,這才稱得上寶馬良駒吧!與這兩匹馬兒比起來,方才那車夫口中的‘寶馬’算個甚?”
眾人一瞧,嘿還真是,兩邊的馬兒都用不著對比。
剛來的馬兒光是站在那兒,就襯得王世則的坐騎瘦弱極了。
“這打頭的官爺也太威風了吧!像說書先生口中的武生!”
“嘶!我怎么看他們的樣貌,不像咱們這邊兒的人呢,高鼻闊臉,這是江上邊兒的長相啊!這些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王世則聞言坐不住了。
這些個賤民都要將他貶到泥里去了,他也想看看,來的人究竟是什么來頭,敢耍如此大的威風!
他看著目瞪口呆的余正青,陰測測剜了他一眼。
沒見過世面,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別人一句問話,就將他給嚇成什么樣兒了?當真是個見識短淺的!
余正青不可置信地伸手揉了揉眼睛。
他方才花眼了?
車簾翻飛中,他怎的……好像看見了遠在上京的老父親,給了他一個謎一樣的微笑
不會吧......爹來了?
余正青不太敢確定,準備再看看。
萬一認錯爹,那就尷尬了。
王世則剛嘲笑完余正青,回頭看見打頭的傳令兵,臉上的笑,驀地僵在臉上。
他看見了什么!
這回揉眼睛的人變成了王世則。
他從未接過圣旨,更未受過圣上賞賜,可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啊。
他日日夜里做美夢,都在夢自己作出一番功績,而后圣上賞賜從京而至,高呼:王世則可在,天子賞賜,速來接旨!
然后他穿著嶄新的官袍接旨,升官又發財,高呼:謝陛下賞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定當為國鞠躬盡瘁,死后而已!
為了不出錯,他翻遍了典籍。
懸賞之人會作何打扮,懸賞車隊會作何樣式,都爛熟于心。
最高規格的賞賜,不就是眼前這樣嗎。
柳陽府遠離上京千里,可賞賜的車駕依舊是最高規格的,連傳令兵都威風不已,這是何等的榮譽
一切都對上了!
可偏偏,受賞之人不是他王世則!
是他剛擲下豪言壯語得罪的女縣令——沈箏!
“柳陽府,同安縣縣令,沈箏,可在——”
傳令兵方才的話沒人應答,但面上無絲毫不耐,而是高舉告示牌,重新詢問了一遍。
同安縣百姓都被他驚得愣在原地,他只得低聲暗示道:
“老鄉,你們縣衙在哪兒?咱們從上京來的,尋你們沈縣令。”
他說完抽出空的那只手撓了撓腦袋。
永寧伯路上一直催,說是要給自家兒子一個“驚喜”,搞得他們心急之下還走岔道一次,如今到了同安縣,還找不到縣衙
有些丟人了。
縣民聞言紛紛朝后退了一步,面上盡是驚駭之色:“官、官、官爺......你們、你們打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