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雙腳從那兒邁出來后,天子便感覺眼前景物開始陌生。
非大道無磚石鋪路,道路兩側也并無當季花卉綠植,就連房屋的梁柱,都矮了不少,還沒有宮殿的一半兒高。
有些偏僻之處的屋子,甚至都沒有大柱。
這一切的一切,對天子來說,說陌生也陌生,但說新鮮吧,其實也不新鮮。
天下百官,都是他的耳目,更何況他如今只是出了宮,并非出了上京。
但往日出宮,他的天子儀仗隊伍走的,都是既定好的路線,對他來說無甚新奇,但今日偷偷出宮,感受就全然不一樣了。
今日他看到的,至多都是往日聽聞、卻并未親眼看到過的。
“大人們來了,快讓開!快讓開!莫擋著大人貼告示!”
天子帶著洪公公站在人群最后,以群領著幾個羽林軍心腹圍在他們前后左右,呈保護狀。
不遠處的樹上,屋頂上,分別散布著以群心腹,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天子所在的位置與周遭。
就算天子私自出宮,但也絕無可能無人在側保護,他是國之命脈,無論是他自己,還是以群,都不可能拿他的安危開玩笑。
戶部禮部之人將告示貼好后,看了人群一眼便揚長而去。
他們沒有看到天子,但就算看到了,他們也不認識——貼告示這種活兒,自不會是二部高官來做。
百姓見他們走了,方才的鵪鶉樣兒直接不復存在,鉚足了勁兒的往前擠。
“貼的什么!今日怎的貼了兩個告示?是不是又像那日,那個縣!什么縣來著!”
“同安縣!”
“對對對,又像同安縣一樣,一下便發生兩件大事!”
“還真說不準,快!快!往前走呀,誰能看看上邊兒寫的什么!”
這還是天子除祭祀打仗外,第一次直面這種百姓熱鬧場面。
他并未隨著大流往前擠,而是嘴角一勾,對洪公公說:
“洪管家,你看我上京百姓,都知曉同安縣,知曉沈......沈縣令。”
洪公公時刻警惕著旁人,正想作答,便被人推了一下,他踉蹌之下,差點踩著天子的腳。
這給他驚出一身冷汗,人也莫名融入了這種熱鬧氛圍,轉頭就是罵:
“哪個不長眼的,撞著人了不知道嗎!”
百姓也不慣著他,開口也是罵:“哪兒來的小倌兒夾著嗓子說話!這人人都在埋頭往前擠,你站這兒不動還怪別人擠著你了?!”
“嘿——”
洪公公一叉腰,抬手,“你這人怎么這樣,就是你撞著我了,講不講道理!還差點撞著我們老爺了!我老爺是不跟你計較!若是......誒!!!老爺!!!!!”
老爺不見了!!
洪公公轉頭一看,哪兒還有天子的身影。
他腦海中一下閃過無數種可能,一股涼氣從腳底冒起,直通開靈蓋,雙腿一軟,便撲向方才對罵之人身上。
那人被他這反應搞得一愣,猛地推開他。
“你這人怎么回事兒,罵不過就是投懷送抱?我可不好這口啊,走開走開!莫擋著我聽告示!”
此時的洪公公哪兒顧得上罵街了啊,強撐著站直身子,四處張望起來。
但四周人群眾多,他個頭兒又不高,一時抬眼望去,全是人腦袋,哪兒看得著天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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