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石磨粉是個氣力活,需要將放在臼子中的石灰石用石杵反復捶打,直至石灰石粉末化。
吳里正帶來的石臼子不小,能將所有煅燒后的石灰石一次性裝下,但沈箏還是讓牛儲二人分兩次鑿粉。
貪多嚼不爛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清晨的河風涼悠悠的,布坊四周都沒有建筑擋風,吹得沈箏抱緊了雙臂。
石杵被高抬又放下,拳頭大小的石灰石逐漸破碎、成粉。
余時章看著牛儲動作,側身問道沈箏:“鑿成粉的,就是生石灰粉了?”
沈箏點點頭,在心中估算著此次鑿粉需要的時間,為往后大量煅燒石灰石做著打算。
“現在是生石灰粉,加水和勻后,就是熟石灰了,鋪地需要熟石灰。”
余時章吸收著新鮮知識,“那用熟石灰,黃土,還有細沙混合成的東西鋪成的地,叫什么地?”
沈箏一瞬不瞬地看著牛儲動作,答道:“叫三合土,這種地面不是鋪上就能用的,要分層捶打夯實。正如下官昨日與您說的那般,錘得越好,往后管得越久。”
她打了個比方:“說不準往后下官人都沒了,這地還在。”
余時章瞪了她一眼:“大清早的,說得什么話。”
他又頓了頓,看著擺放在旁的黃土和細沙,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河道,“那地不怕水?下大雨什么的,怎么辦?會被沖垮沖散嗎?”
“不會。”沈箏篤定搖頭,“石灰和黃土混合,有良好的吸水性,再加上河邊的細沙,除非地面被長期泡在水中,不然普通的雨水對三合土地面造不成任何傷害。比如連下幾日的大雨,他們將能吸收的雨水吸收了,不能吸收的雨水就會滲透到地底,或是向一旁流去。”
她指了指頭上,又說:“但凡雨后出了太陽,三合土晾干不過一日的功夫。”
余時章點了點頭,但他看待事物很全面,“那這地,有什么怕的?”
他還是有點不信,靠這些東西做出來的地面,能任何弊端都沒有。
沈箏低頭想了一會兒,若說三合土的弊端,還是有的,但這一弊端在如今的大周,可以忽略不計。
她又給余時章打了個比方:“弊端......不太‘牢固’應當算吧?比如下雨時同時有三四輛載貨的馬車壓在上面,地面會凹陷,土可能會移位。”
余時章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也算弊端?
他神情復雜,“沒了?”
沈箏又仔細想了會兒,突然“哦”了一聲,“這三種原料混合的比例也很重要,特別是黃土。”
她毫不嫌臟,抓起一把黏糊糊的黃土在手中揉搓。
“若是黃土加多了,地面遇水會變得濕滑,走在上面可能會打滑。若是黃土少了,地面粘黏度不夠,可能會開裂。”
余時章頂著復雜的神情,低頭想了一會兒,“那這三種原料的比例,當如何?”
沈箏蹲下身,將手中的黃土放了回去,又抓起一把河沙細看。
吳里正命人挖河沙時,選的都是表層晾曬干的河沙。這種河沙一粒是一粒的,其中只含有極少的泥土。
她將河沙攤在掌中,輕吹一口氣,一粒粒河沙飄散而下,像是下了場小沙雨。
這河沙在沈箏眼中,就是極為標準的細沙。而用細沙配制三合土,只需要用標準比例便好。
她開口道:“一份石灰粉,兩份黃土,四份細沙,混合后加入少許水,便可以鋪在地面上,開始拍打夯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