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很低,幾乎齊地,二人彎著膝蓋,面面相覷間,略顯尷尬。
“師傅......”張大夫率先開口。
“喚老夫李大夫便是。”李時源又一次糾正了他。
張大夫再一次被他拒絕,喉間噎著一口氣,不愿再開口說話。
李時源開門見山,問他:“你在柳陽府中,是自己有醫館,還是在他人醫館中坐診?”
“我在府中江安縣,有間小醫館,是家中傳下來的。”
張大夫心道自己醫術雖然大不如他,但也不會淪落到旁人館中坐診的地步,但醫館傳至他手中時,便逐漸不如前了。
不是他醫術有多差,而是這十來年間,縣中大大小小開了好幾間醫館,聽說那幾間醫館背后都是同一主家。
令人氣憤的是,那幾間醫館給百姓看診舍得下猛藥,在用藥之時壓根兒不考慮藥物副作用,只管消除當前病癥便可。
百姓更是無法知曉內里緣由,只覺得那幾間醫館的大夫都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一來二去間,百姓送了那些個大夫“妙手”名號不說,連帶他的小醫館,也一日比一日不如一日。
他也不是沒說過真話。
他提醒百姓,用藥后多注意身體變化,若有不適及時問診,以免經年累月藥毒累積。
但藥毒累積,一時半會兒間是看不出來的,甚至百姓也難以自我感知。
待到幾年、十年,甚至十幾年后,他們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都只會覺得是自己年紀上來了,身子不如從前利索,也是常事。
沒人愿意信他,只覺得他原本便在漫天要價,一時間賺不到銀子,狗急跳墻,便想出個“藥毒”來污蔑對方。
可沒人知道,他要考慮藥材習性、功效與副作用,所以從他手中開出的藥,才會價高于旁的醫館。
但他并不怨恨縣中百姓。
百姓們日子本就過得艱苦,舍得拿銀子出來看病,已是極限,所以雙方對比之下如何選擇,結果顯而易見。
他將自家醫館的處境大致說了說,李時源沉默后,輕飄飄地拋出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問題。
“你可愿將醫館名稱改為同安醫館?”
改名為同安醫館?
張大夫雙眼瞪得老大,哆嗦道:“這豈不是砸自家招牌?我父親會打死我的!”
李時源一愣,不確定問道:“你不是說......你父親早已仙去?”
逝去之人,如何能打人?
張大夫咽了口口水,眨眼道:“自是氣得爬上來打我了。百年家業,豈能說改名就改名?師傅,您不能讓我不孝啊!”
“老夫沒叫你不孝!”李時源一想到那畫面,頓覺自己整個人也不好了。
他咬牙道:“你可以在下方題行小字,表明醫館還是那個張氏醫館。不過確實,你加入我同安醫館后,需得按照我同安醫館的規章制度來看診、收費。同樣的,老夫也會將畢生所學分享給你,互通有無。且......”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在張大夫面前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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