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源止住腳步,看向薛邁緩緩伸出來的手。
只見他手心呈現出不自然的紅色,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水泡,水泡在日光下顯得格外锃亮,李時源當即手癢,一手緩緩摸向醫箱,想取銀針出來。
他心中高呼:扎他!
余九思見狀氣急,彎腰撿起一塊石頭便扔向薛邁。
“本將是怎么交代你的!不是給你說這石頭煅燒后萬不可沾水,更不可以用手直接觸碰的嗎!你這是將本將的話當做耳旁風了?!”
薛邁也不躲,護胸被石頭砸個正著,發出一聲脆響。
他手指微微攏起,將那片緋紅遮了起來,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低聲道:“屬下怕找錯了,您會失望......”
余九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微愣后問道:“你說什么?”
“屬下怕找錯了......”薛邁抬起頭來,卻依舊不敢看余九思的眼睛。
若放在軍中,他這一行為就是有違軍令。
不管目的為何,不管是否打著為上將好的理由,有違軍令,就是犯錯。
“來回趕路耽誤時間,也耽誤了您要做的事,所以便想著......”
便頭腦一熱,想著拿自己先試一試。
他不是為自己辯解,只是想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余九思。
這次余九思聽清了,他眨了眨眼,喉間哽咽。
“所以你便不計后果,以身相試?”
薛邁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愣愣點了點頭。
余九思看了他許久,將頭側到一旁,啞聲道:“李大夫也與你交代過,說此物能灼傷皮膚不說,量大時甚至可以讓你的肉,變成一團爛肉,你忘了嗎......”
薛邁還是不說話,余九思又問他:“你知道多少算大量,多少算少量嗎?你如此做,讓本將如何安心?如何面對你?你是兵沒錯,可若本將的命令,會讓你們在此等情況下,莫名掉一層血肉.....”
說到底,他也不是薛邁的直屬上司,他不太明白,薛邁何至于此。
如此做與上陣殺敵不一樣,將士在戰場之時,內心的血氣會被激發,會無畏風雨,無懼疼痛,只為保家衛國、建功立業。
可以自身血肉試石灰粉則不然。
你會很平靜,在預料不到后果的情況下,只憑著那股氣去作賭,賭贏賭輸,賭贏了,自己遭罪,賭輸了,什么都得不到。
李時源見兩人跟個木頭樁子似得隔欄對立,從中打起了圓場。
他打開藥箱,蹲在地上翻找一番后,終于選到了合適的銀針,“就你了。郎將,您身上可有火折子?”
余九思覺得喉間干干的,艱難咽下一次口水后,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引燃。
李時源手執銀針,笑呵呵地起身,“勞您舉著火折子,老夫燙燙針。”
說完他往前兩步,整個人貼在柵欄上,對薛邁道:“小伙子,手拿出來。你這水泡太大了,不挑破不行。”
他朝薛邁身后的馬兒努了努嘴,“待會兒你不是還要騎馬嗎?來的路上沒少遭罪吧,趕緊的,讓老夫給你挑了。”
李時源絕對不會承認,他的主動,大部分歸結于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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