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的同、同胞們,你們好,我是柳陽府同安縣的農人,黃虎......”
喬里正強行將哭意憋了回去,認真念起了信。
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綢,將整個小院兒都籠罩了起來,喬里正嗓音中含有一股特別的感覺,仿佛他不是讀信人,而是寫信人。
他每說一句話,嘴里便會哈出來一片白霧,轉瞬即逝。
“......沈大人將她自己的糧食全都捐了出來,不要我們捐,說是那就代表了咱們同安縣每一個縣民......”
“沈大人帶我們種的水稻,畝產可達千斤,往后你們也能與我們一起種上這水稻,再也不餓肚皮......”
“我們大周的皇帝和當官的,都很好,請相信他們。”
信念完了。
沒人開口說話。
里正媳婦愣愣吸了吸鼻子,目光呆滯地仰看那漆黑夜幕。
栓子媳婦掩面哭泣,些許破碎之音從她喉間傳出。
栓子握緊了拳頭而不自知,就這么一個姿勢保持了許久許久。
此時就連樹葉飄落的聲音,在院中都格外明顯。
“干啥呀這是......”里正媳婦嗓子比喬里正還啞,她依舊仰著頭,栓子媳婦轉頭看去,恰好看見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
那滴淚和之前的白霧不一樣,像是轉瞬即逝,但還是留下了淺淺淚痕。
栓子娘終于也憋不住了,放聲大哭道:“他們,他們竟如此惦記著咱們,這些糧食,該省多久才能省出來啊?那他們會不會也餓肚子啊。”
栓子爹回過神來,攬著她肩膀道:“黃虎不是說了么,沈大人帶他們種了畝產千斤的糧食,他們不會餓肚子的。”
他這聲“黃虎”叫得順口極了,仿佛黃虎不是遠在千里之外的陌生人,而是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
栓子娘將頭埋在他懷中,舉手輕捶他胸口,嗡聲哭著:“你還說這只是塊破布,什么破布!哪有什么畝產千斤的糧食,他們哄騙我們,想讓我們安心罷了。”
喬里正和里正媳婦也這么覺得。
這世間若真的有畝產千斤的糧食,吉木村便不會餓死這么多人了。
“他們只是想讓我們安心吃飯罷了......”
也不怪他們不知曉同安縣的消息,昌南府之前便遭了災,消息閉塞不說,就連飯都沒得吃的時候,誰會關心旁人消息?
栓子爹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愣了許久后喃喃道:“大周的當官的,都很好......”
他或許不該在這個溫情時刻,將這句話單獨提出來說。
黃虎讓他們相信,他其實就該相信的。
黃虎很好,他們口中的沈大人,更是好。
可其他當官的呢?誰敢說他們可及沈大人的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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