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地上的那些車轍印,通津渡好像沒什么變化。但旁人都說我們乞丐是狗鼻子,能聞味。他們說得沒錯,我一路走,一路聞,終于聞到一股不屬于通津渡的味道。”
“渡口來了一艘船,一艘還散發著桐油味的船。但那船外面被搞得破破舊舊的,看起來要壞不壞。”
“我偷偷靠近那艘船,在雜草叢中趴了小半個時辰,都沒聽到人聲,所以我膽子大了起來,偷偷登上了船。”
“和外面不一樣的是,船里很新。但就是太新了,以至于沒什么可以拿的東西。我壓著腳步在船里轉了一圈,終于,在一暗格里發現了好多炭,好多米。”
“糟糕的是,我一個人搬不動那些炭和米。”
沈箏不自覺將自己代入了進去。
若換做自己,是能拿多少先拿多少,還是撒丫子回家搬救兵,將那些炭和米一網打盡?
而阿五,早已作出了她的選擇:“我貪心了,我全都想要,所以裝了一兜子米,抓了幾塊炭,拔腿就跑回了家。”
“從通津渡到我家,大概要走一個時辰,換做跑,也是大半個時辰。”阿五道:“我在半道就后悔了。想著要是主人家回來怎么辦?船被開走了怎么辦?我帶姐妹過去,剛好碰到對方怎么辦?”
她面上浮現出掙扎,仿佛又回到了那時。
“我站在泥地里,望望前路,又看看來時路,左右為難。沈大人,您可能不信,但那是我這輩子遇到的第一個大選擇,我根本不敢選,怕選錯。”
“你倒回去了?”沈箏猜測道。
阿五點頭:“我將米和炭藏在了石堆里,跑回了通津渡,想著先將那些東西搬下船藏起來,那時天都黑了。剛走到那艘船旁,外面便傳來了車轱轆聲,好在他們沒點火把,只提了兩盞燈。借著月色,我藏到了隔壁破船上。他們很謹慎,到了之后先搜了周圍,我藏身的破船也未能幸免。”
沈箏突然有種做賊被抓的感覺。
“你是如何躲開搜索的?”
阿五下意識摸了摸手臂,“破船艙壁有窟窿,我個頭小,剛好能鉆出去,等他們搜完我又鉆了回去。”
事件經過說完,便到了正題。
阿五深吸一口氣道:“我聽到他們說,此番主子派他們偷偷出京,萬不可泄露行蹤,只需在對方入京途中伏擊即可。還說他們的人在京中探過,那女人不會水,若是不好下手,便找機會把人弄進水里,再想辦法帶回來。”
沈箏皺眉想了片刻,“這些話......太過模糊,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們口中的‘女人’是本官?”
“因為他們走之前說,要讓大周的女人再無翻身之地,還要讓那女人為主子所用。”
阿五看著她,篤定自己的猜測:“原住上京,先前離京,而后歸京,且還是有大用的女子......第二次見您那日,我便確定,他們口中之人就是您。”
不知為何,密閉的車廂越來越熱。
沈箏拉了拉領口,又推開小窗透風。
阿五的話,幾乎讓她推翻先前的猜測。
在之前,她一直懷疑嘉德伯,因為對方有充足的作案動機。
若真是嘉德伯,以他那腦子......是如何想到派人從通津渡出發的?這般縝密的行事,還真不像嘉德伯能做出來的事。
還是說,嘉德伯手下有聰明人?
或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