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其翼。”
余時章瞇眼道:“云麾將軍次子,拜了嚴豐詞為師。嚴豐詞這個當師傅的夠狠心啊,竟把徒弟推出來找事。罷了,一個小紈绔而已,殺雞焉用牛刀,我們幾個老家伙就不去了。沈箏,你去隨便瞧瞧就行。”
沈箏點頭。
余時章幾人確實沒有出面的必要,就這樣過來瞧一眼,都是給蘭其翼臉了。
并且京中權貴間,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小輩鬧事,小輩解決,長輩不可貿然出手。
若誰家長輩貿然出面,便會被說成“以大欺小”。
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說法,還有更深層的原因——長輩勢大,手起手落都是風起云涌,一言一行都會影響朝局,以至于到最后,演化成黨爭。
蘭其翼是不是嚴豐詞唆使來的,沈箏不清楚。
但她知道的是,嚴豐詞絕不敢親自出面,若是他此時現身,只能落得個顏面掃地的下場。
畢竟他身后只有個華江東,而余時章身旁,站著林老將軍幾人。
將余時章幾人送回樓上后,沈箏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又轉頭對華鐸說了幾句話,華鐸領命離去。
華鐸離開后,她沒立刻出去,而是去了書架區,讓莊泉也兄妹幫她找一本書。
......
云麾將軍的蘭有光大名,沈箏早有耳聞。
都說武將升遷比文官容易,但這位云麾將軍的前半生,就像被老天爺攥在手里,反復揉搓的霉豆腐。“倒霉”二字,幾乎貫穿了他的前半生。
聽聞,他十四從軍,開啟了他的倒霉人生——剛摸到武器就被馬踢斷了腿,躺了三個月傷兵營。
都說他出營就要當逃兵,誰料他直接自請學喂馬。
但戰馬脾氣不小,一有點不舒坦就要給人臉色瞧,他喂馬的第二個月,便被馬啃掉了一只手指,但他依舊堅持不懈的喂馬,又被馬踢斷過骨頭。
轉眼到了十八歲,他隨軍征北,還沒走到地方,就掉進了冰窟窿,被撈起來之時,已經去掉了半條命。
后來北邊生戰,上頭都尉覺得他命硬,便讓他隨行押送糧草。押到半路,他又害了重病。
但糧草不能耽擱,他就被隊伍留給了半道烽火臺,說返程回來之時,就接上他一塊回去。
他就在當地等啊等,等了一年都沒見著返程隊伍。
他等不了了,便向烽火臺駐軍請示,想自行回征北軍。但守烽火臺的兵,大多都是被貶而來,自是見不得他好,找盡了借口把他留了下來。
這么一留,又是四年。
這四年中,啥臟活累活都歸他干,烽火臺駐軍害怕他偷跑,想方設法給他說了門親,姑娘家住幾十里外一個小村落,烽火臺采買都去那。
他也是真心喜歡人姑娘,回回采買都去瞧人家,這瞧過來瞧過去,便瞧出了個兒子,也就是蘭其翼的哥哥,蘭大蛋。
蘭大蛋出生后,蘭有光徹底斷了回征北軍的心思,而是安安心心守在烽火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