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譚管事聲音傳來:“沈大人,到了。”
正了正衣領,又擦了擦鞋尖上的灰,沈箏單手掀簾,緩緩下了馬車。
她忍不住朝月臺看去,不過一眼,便鎖定了那艘來自同安縣的船,剛邁出一只腳,余光便瞥見一道身影爆沖而來。
幾乎同時,華鐸佩刀出鞘。
“大人小心!”
“大人嗚嗚嗚我——啊——”
那道身影被大刀逼退,沈箏猛地轉頭,看清后瞳孔驟縮,“華鐸!”
那被大刀嚇了個屁股蹲的大小伙,除了小袁,還能是誰!
見她神色,華鐸便知嚇到了自己人,趕緊將到藏到了背后,低頭請罪:“屬下有錯,還望大人責罰。”
沈箏方才看得明白,她刀刃對內,刀背對著小袁,并非想下下手。
“沒事,他是同安縣捕快,你們往后便認識了。”
說完后,她轉過頭,看向坐在地上掉眼淚的小袁,“你小子.......”
黑了,也胖了。
看來男人婚后真的會發福。
小袁呆呆看著她,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她指尖悄悄摩挲著衣袖,走到他身旁,蹲下,忍住淚意笑他:“哭什么?都成婚的人了,還能被刀背嚇哭了去?”
小袁還是不說話,她看得心酸,舉起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真嚇傻了?傻捕快我同安縣可不要。”
“屬下沒、沒嚇到......”小袁說著話,鼻涕一個勁地往下流。
他上上下下看了沈箏好多眼,突然“哇”地一聲,大哭,“大人,我想您,趙哥也想您,許主簿也想您,大家都想您。您是不是、是不是不準備回縣里了?”
對上他那小心翼翼的目光,沈箏再也忍不住情緒,別開頭。
“胡說什么,這里的事兒就快忙完了,忙完我就回去。”
“可、可他們都說,您忙完一件事,就會有下一件事等著您,您就一直待在上京,直到把剩下一年多的任期待滿,就可以直接留在上京了......”
“凈瞎想!”沈箏啞著嗓子,起身,伸手,“來,起來。剛來上京就坐在地上掉眼淚,多丟人,待會兒人家嘲笑你沒見過世面。”
小袁埋著腦袋,抓著她手腕站了起來,起身后,又一個勁給她袖子拍灰。
“唉得了得了得了。”沈箏抽回袖子,背起雙手,低頭看向他腰間的捕快腰牌,“怎的幾個月不見,你小子變得如此扭捏了?”
“屬下害怕了一路......”小袁抬起頭,雙眼通紅,“屬下怕見不到您,又怕見到您,您直接說不回去了......”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讓他沒臉再回同安縣。
說著說著,他又掉起了眼淚,沈箏無奈,取出帕子丟給他,讓他擦擦。
過了半刻,他終于緩過了情緒,沈箏這才開口:“小袁,我應當下個月就能回縣里了。你這段日子就留在上京,到時咱們一同回去,如何?”
小袁愣愣抬起頭。
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呢?
就好像.......吃了顆大大大大大的定心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