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展開的文書被摔在桌上,那聲音活像在打誰的臉。
如此,二人便算徹底撕破臉皮了。
看著那寫滿黑字的文書,崔相冷笑一聲:“如若本相今日依舊臥床不起呢?”
那又如何能簽文書?
徐郅介早有預料,回以一笑:“近日朝中大小事不斷,還是離不了相爺,您還是得盡快參加早朝才是。”
頓了頓,他有意道:“就說一事,相爺恐有所不知,都水監吳題因蓄意破壞洄河壩驗收,已被刑部關押審問,如此惡劣行徑,若沒您鎮著,往后怕是更多。”
吳題......
“竟有如此膽大之人,膽敢破壞朝廷工程驗收?”崔相似斂起怒意,似驚:“定要讓駱尚書好好審問,看他有同謀與否,再嚴加判罰。”
徐郅介仔細端詳著他的反應。
沈箏對他說過的話,則被印證。
——“下官與蔣大人、魏大人探監當晚,吳題便于獄中自盡。他知道崔相暫時倒不了,所以寧死都不敢交代,就是為了保全家人......您見到崔相后,可用吳題試探一番,若他毫無反應,便說明他早已留了后手,根本不怕被吳題供出。若如此,咱們往后想對付他,便可由此下手。”
他和沈箏都知道,用一個吳題,根本扳不倒崔相。
但只要他們手中的籌碼夠多,往后行事便能更加順利。
在心中告誡自己“莫急”后,他笑道:“這是自然。不過......”
他話鋒一轉,拿起文書:“若相爺今日依舊無法簽印,那下官只能入宮,將此事原封不動地稟告陛下。我大周大小官員數千,總不能相爺身子一日不見好,這告身文書便一日批不下吧。”
崔相聽懂了他話中威脅。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臣,天子是君。
若他一直拖著不簽,惹怒天子,那天子可能會直接奪了他的“批官”之權。
如此......
崔相咬了咬牙,還真是得不償失。
與沈箏這次交鋒,因著有徐郅介的加入,他敗得格外難看。
可如今的他別無他法,只能喚來下人備下筆墨。
告身文書共有四份,一份是工部曾同實的,升任從五品水司郎;一份是戶部解猛,升任正六品戶部主事。
至于后面兩份......
看清上面內容后,崔相握筆的指尖逐漸泛白,活像要將毛筆掰斷一般。
簡直得寸進尺!
繞他是個泥人兒,這會兒也該有點怒火了!
“賢侄,除卻工部曾同實、戶部解猛的告身文書外,這剩下的兩份......恐怕不合規矩吧。”
徐郅介聞言起身,行至他身前,笑道:“要不相爺再好好看看?陛下親自畫敕,豈能不合規矩?”
“......”
徐郅介拿著告身文書走后,他在廳中獨坐許久。
廳外樹影搖曳,天氣逐漸轉晴為陰,不知何時,竟又淅瀝瀝下起了小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