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姝臉騰地紅了。
這趟上京果真不是白來的,方子彥竟學會了彎酸人!
“胡說八道你!”她將袖子背在身后,咬牙道:“我與沈姐姐以姐妹相稱!雖不是親生姐妹,但感情早已勝過了親生姐妹!你說,妹妹和徒弟,誰更重要!”
“當然是你!”眼見她要發毛,方子彥趕緊安慰:“咱們與沈姐姐那么久的感情,自是深厚無比!”
余南姝“哼”了一聲,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低聲道:“但往后崔衿音去了縣里,咱們也要把她當自己人對待,免得她三天兩頭哇哇哭,回京了還要給她舅舅告狀。”
方子彥憨笑點頭,心想南姝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廳正中,沈箏飲下茶水,將茶盞放上托盤,起身扶起了崔衿音。
古嬤嬤又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好幾樣物品。
沈箏道:“因著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知道你愛美、愛戴首飾,故為師準備了一件長衫、一樣琉璃首飾、一面琉璃小鏡,還有幾本為師常看的書籍,作為見面禮。”
將首飾和鏡子作為見面禮,也是她糾結后的決定。
若準備筆墨金銀,都太沒心意,過于死板。
畢竟崔衿音出身高門,從小錦衣玉食,什么新鮮玩意兒沒見過?
如此,還不如送點真正的“新鮮玩意兒”,讓小姑娘開心開心。
“多謝師傅!”崔衿音果真開心得不行,“徒兒定當珍藏,不負師傅厚望!”
她一聲聲“師傅”,喊得順嘴極了,毫無生澀之感,仿佛早已在心中練習了千萬遍一般。
徐郅介站在一旁,看著自家孩子拜師禮成,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看向廳外,將飛過的一只鳥、飄過的一朵云、吹過的一縷風都當成了自家阿姐。
阿姐,你看到了嗎。
衿音長大了,認師傅了,即將去往更遼闊的天地。
......
沈箏本以為,徐郅介只給崔衿音準備了束修六禮,卻沒想到他竟額外備下許多“拜師禮”。
這些禮盒系著紅綢,跟大白菜似的堆在前院,沈箏喚徐郅介拿回去。
徐郅介又哪里肯?
趁著崔衿音不在,他對沈箏說了心里話:“沈大人,衿音是我阿姐唯一的孩子,我阿姐走了,她便是阿姐留給我的遺產,我得看顧好她,把她當自己的孩子疼。”
他望向前廳,又壓低了聲音:“她從小嬌生慣養,性子也被養歪了些許,有時候想法過于簡單,說話容易得罪人,也愛發脾氣。但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且不記仇,當天的事兒,當天就能了。”
“若她有不對之處,你盡管說她。若是要打......還望你輕點打,畢竟是姑娘家,身上留疤不好看。”
“若她不懂事惹了你生氣,你就記下,待你們回京,我親自給你賠罪。但就一事,你千萬不要將她送回來。若她自己回了上京,等同于羊入虎口......”
一聲聲,一句句,徐郅介說得認真,沈箏也聽得格外認真。
堂堂吏部尚書,能只手遮天的人物,為了個小姑娘,能說出“我親自給你賠罪”這種話......
愛啊,真是又深又遠,又酸又脹。
“下官知了。”沈箏行禮,“徐大人放心,下官既收了衿音為徒,便會好好待她。”
“那......我還有公務在身,便先告辭了。”徐郅介又望了前廳一眼,低聲道:“我晚些來接她回去。你的告身文書崔相已經簽印,三日內,封官旨意就能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