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生看著大哥落寞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很想再安慰幾句。
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實在無從開口。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廚房,看到嫂子正在灶臺前忙活,何婉清的身影在霧氣中顯得有些模糊。
李冬生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嫂子……”
“不是別的啥事,就是昨晚對你說了幾句挺過分的話,希望你別往心里去。”
何婉清停下手中攪動勺子的動作,緩緩轉過身,勉強堆出一抹笑容。
“沒事兒,嫂子不在意,昨天的事兒你也別往心里去。”
兩人的對話看似輕松,可那無法言說的尷尬和隔閡卻如影隨形。
李冬生心里清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即便表面上翻篇,也難以修補那道裂痕。
不過他也不再過多去想。
自己頂多一年才來大哥家一次,平日里兩家來往甚少,大哥家遇到困難,也有李家村的親戚能幫忙。
大哥家接下來會怎樣,大嫂是否會再找誰借種,都與他無關了。
只是,看著大嫂那美好的身影和嬌好的臉龐,想到她為了家庭要去做這種事,李冬生心里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大嫂是自己的女人就好了。
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深知這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是大嫂。
李冬生走出廚房,陪著父親到村里轉了轉,與幾個叔伯聊了聊家常,為昨天的事兒道了句添麻煩了。
李長貴依舊沉浸在兒子有出息的自豪中,逢人便夸李冬生。
李冬生則心不在焉地應和著。
隨后,李冬生覺得實在不能再耽擱了,便催促著父親準備返程。
……
……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趕路,終于,熟悉的家門映入眼簾。
剛一進門,就聽見母親呂彩蘭那熟悉又帶著幾分嗔怒的聲音。
只見她快步走到李長貴面前,伸手揪著他的衣角,數落道:
“你是不是又喝酒喝得找不著北了?走之前我跟你千叮嚀萬囑咐,讓你有點分寸,你都聽哪兒去了?”
李長貴自知理虧,縮了縮脖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地挨著訓。
李冬生看著家里這熟悉的一幕,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松了下來,心中涌起一股溫暖。
這才是他熟悉的家。
那些因為昨夜的事而產生的不安與糾結,也在這煙火氣中稍微被沖淡了一些。
他轉頭看向正在一旁收拾東西的李冬云,開口問道:“你大概準備啥時候走?”
“吃完飯唄,不著急。”
冬云要去上班,這一家的團圓飯接下來也就不夠團圓了,所以這最后一頓,格外豐盛。
桌上擺滿了呂彩蘭精心準備的飯菜,一家人一邊吃著飯,一邊閑聊著。
李長貴時不時地給呂彩蘭夾菜,試圖討好她。
吃完飯后,呂彩蘭給女兒做著送行的工作。
遙想剛去供銷社時,冬云還一個人蹲在灶臺哭,不敢出門。
如今,已經是落落大方了。
不過當娘的還是始終不放心,對著冬云千叮嚀萬囑咐,事無巨細的交代。
李冬云認真地點著頭,時不時回應著:“娘。我都知道,你就放心吧。”
交待完一切,李冬云推著自行車走出家門。
她跨上自行車,回頭向家人揮了揮手,喊道:“爸媽,冬雨,哥!我走了,你們回去吧。”
一家人站在門口,目送著李冬云的身影漸漸遠去,直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