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力不支,“撲通”一聲跪倒了下來。
李冬生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密密麻麻地沁出冷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沾滿鮮血的雪地上。
他的身體溫度在迅速降低,雙手仿若剛從冰窖中取出,一片冰涼。
剛才與野豬的激烈搏斗,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野豬那鋒利的獠牙可不一般,剛才那迅猛的一擊,直接挑穿了他的腿。
此刻,他的小腿被豁開了一個可怖的洞,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再加上剛才的劇烈運動,鮮血不斷涌出,李冬生已經感覺頭有點昏沉了。
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好似蒙了一層厚厚的霧。
他強忍著腿部傳來的劇痛,從牙縫中擠出一絲力氣,撕下衣裳的一塊布,動作艱難地給自己做了應急止血。
殷紅的鮮血很快就浸透了簡易的繃帶,可他也顧不上許多了。
這時,他帶著有些昏沉的視線,緩緩看向了一旁戰戰兢兢的柳小小。
“沒事吧?”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她安然無恙。
相比于李冬生自己的重傷,柳小小頂多也就擦破了一點皮。
但他心里清楚,拒絕人家已經得罪人了。
要是再給柳爺的寶貝孫女留下點傷,他老人家怕不是真要扒了自己的皮。
“冬生哥……你……你……”
柳小小嘴唇顫抖著,眼中滿是驚恐,話也說不完整。
李冬生虛弱地喘了口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沒事兒,死不了。”
他停頓了一下,緩了緩氣,繼續說道。
“對我們這些山里人來說,命懸一線是家常便飯。”
“這些牲口可不通人性,隨時隨地都可能要了別人的命。”
他的眼神變得悠遠,“小小,你昨天說想跟著我上山玩時,我就想告訴你了。”
“在你眼里,打獵是一種娛樂,是充滿樂趣的。”
“可對我們來說,打獵是生計,是在無可奈何之下,拿自己的命從山神爺嘴里搶吃的。”
“小小,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里的人。”
“你是溫室里精心呵護的花朵,被家人寵愛著,沒經歷過生活的風雨;”
“我是在這荒山野嶺野蠻生長的野草,靠著自己的頑強在這艱苦的環境里求生存。”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喜歡我這個山野村夫,對于你的青睞,我感覺很榮幸。”
“但即便沒有唐素君,我也注定和你走不到一起,因為我們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趁著這個機會,李冬生把剛才在慌亂中沒說出口的話通通說了出來。
此刻,在這生死邊緣,這些話語也聽起來更加有說服力。
柳小小或許還處在剛才與野豬對峙的驚愕中。
又或許是被李冬生這一番直白的話語給震住了,她一句話也沒說。
這時,不遠處傳來人聲:“誰在山上嘞?”
李冬生苦笑一聲,心中暗自慶幸,可算是有人來了。
因為是近山,在他放炮驅趕野豬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人聽到動靜趕過來。
他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回應道:“我!李冬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