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殖場需要民兵隊幫忙巡邏。”李冬生一邊說著,一邊不緊不慢地摸出個油紙包,遞向趙鐵柱。
“這是給兄弟們的辛苦費。”
那油紙包看上去有些厚度。
趙鐵柱并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拆開看。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沉默片刻后,說道。
“冬生兄弟啊,你這個想法……”
說到這兒,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后目光直直地直視著李冬生。
“兄弟你是個敞亮人,我也不跟你打彎彎繞繞,就直說了。”
“這事,是好事兒,咋聽咋好,我也相信你的能力。”
“但是!”
他緩緩搖了搖頭,眉頭微微皺起,“這事兒辦不成,這也不是咱們這些小老百姓能辦的。”
“去年縣里才通報批評過黑市倒賣,兄弟你還是好自為之。”
在這個年代,每一個新想法的實施都面臨著重重阻礙。
趙鐵柱的擔憂并非毫無道理。
李冬生聞言,不慌不忙地笑了笑。
趙鐵柱的回答基本都在他的預料之內,他對此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鐵柱哥,我就是提一嘴嘛。”
趙鐵柱又是一聲嘆息,他拍了拍李冬生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事兒你要是想辦,跟我商量也沒用,不如去找找書記他們談談。”
“你要真有那個本事能談成,那到時候需要我們武裝部的兄弟幫忙,那都好說。”
李冬生眼睛瞬間一亮,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有您這句話就夠了!”
“好了不提了不提了,喝酒喝酒!”
三人繼續推杯換盞,酒桌上的氣氛又逐漸熱烈起來。
石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對趙鐵柱有成見,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談論著公社里的家長里短,仿佛剛才這個話題已經徹底揭過去了。
不知不覺,臨近中午,趙鐵柱起身告辭。
李冬生和石虎將他送到門口。
趙鐵柱的膠底鞋剛踩出院門,李冬生臉上的醉意瞬間消散。
他壓根沒喝醉。
石虎湊過來,一臉疑惑地問:“哥,你真打算去找書記談啊?這事兒可不容易。”
李冬生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揚,自信地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再難也要試一試。”
石虎還是有些遲疑,“哥,我覺得咱們沒必要搞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你忘了,前年二隊養鵪鶉被割尾巴的事......”
“那是他們沒找對路子。”
李冬生搓著凍紅的指節,嘴角微微上揚:“供銷社的賬本我翻過,去年光松子就收了六萬斤。要是能把野兔馴養搞成產業,他們也不會只會更樂意。”
“況且,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啥難事,難談只是你沒有給到對方足夠的利益罷了。”
“只要能開出個無法拒絕的理由,誰會跟錢過意不去呢?”
石虎聽的一頭霧水,撓撓頭道:“哥你到底啥意思?”
李冬生淡然一笑,“沒事兒,只是隨口說兩句。”
說罷,他拍了拍石虎的肩膀,“后天早點起,去山上打點野味,給謝滿倉送過去,順便去一趟公社。”
石虎點了點頭,“行哥,我知道了。”
“那明天干啥?”
李冬生伸了個懶腰,“想干啥干啥,你想暖自家媳婦被窩還是別家媳婦被窩都隨你。”
“行了,后天記住別貪炕頭就行。”
……
次日。
天還沒亮透,李冬生就揣著新獵的野雞往知青點趕過去。
晨霧里漏出半扇昏黃的窗——唐素君果然又在熬夜謄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