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枝咬了咬唇,抬起頭來試圖辯解道:“殿下只讓我下車,沒有允我返回,我不敢擅自做主,需得請示殿下之后才行。”
葉凌煙臉上的笑一下冷了下去,“你在用殿下的名頭壓我?”
葉離枝低下頭,又擺出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低聲道:“我不敢。”
圣女的車輦重新啟動,隊伍也再次起行,葉凌煙撫摸著車窗邊垂掛的流蘇,眸子忽然一亮,竟難得地松了口,說道:“好吧,既然如此,你想跟就跟上來吧。”
葉離枝暗暗松了口氣,正欲行禮,便又聽她揚聲命令道:“誰都不準載她,我倒要看看你這兩只腳要怎么跑過四條腿的靈馬,哦對了,你最好跑得快一些,要是殿下忽然又想聽你唱曲了,卻找不到人,可是會生氣的。”
“殿下要是生氣了,后果會很嚴重的哦。”
葉凌煙說完,得意洋洋地合上窗,命車駕起行。
馬蹄濺起塵土,葉離枝左躲右閃,被煙塵迷得睜不開眼,險些被馬蹄踩踏。塵煙過后,那一行隊伍已經行出好長一段距離,她揉了揉眼睛,提步往前追上去。
從南境前往中州玉京,迢迢千萬里,車輦上刻有疾行法陣,護衛所騎也均為日行萬里的靈馬良駒,葉離枝身無修為,就算跑斷了氣,也追不上那一行隊伍,很快就連馬蹄飛濺的塵煙都再看不見了。
她一路只能循著車馬的痕跡往前追。
將近日落時分,車隊翻山越嶺,跨越三座城池,到了一處驛站休憩過夜。
這驛站為官驛,很早之前便做好了迎接圣女尊駕的準備,屋舍經過擴建,群樓相環,儼然像是一座盤踞山林的宮苑,樓閣之間掛滿了燈籠,將里外都照得亮堂,擺置亦被清掃得干干凈凈,地上連一片落葉也沒有,更無閑雜之人。
只是比起南榮王宮,這座驛站到底簡陋。
慕昭然在驛官的殷勤迎接下,勉為其難地走了進去,他們一行剛到驛站,車馬還需安頓,周圍嘈雜,慕昭然便先行上樓去了房間里休憩。
驛站為她布置的房間倒也寬敞,分為內外兩室,外間置有坐榻,桌上備了些切好的瓜果和點心,房間里點著木樨香。
等一眾隨行之人皆安頓妥當,驛官命人準備好了膳食,慕昭然才施施然從樓上下得大堂來。
慕昭然入座后,葉戎跟著入座,隨后是跟隨在慕昭然身邊的圣殿靈使,以及葉凌煙,其他隨行之人被安置在了外緣。
對著葉戎那一張將來會弒君篡位的仇人臉,慕昭然全然沒有胃口,只用了幾口便停下筷,她抬眼往四周打望一圈,這時才想起還該有一個人。
“葉離枝呢?跑哪里去了?”慕昭然不悅道,“叫她過來見我。”
慕昭然見眾人的目光都朝葉凌煙看去,便也跟著轉眸看向她。
葉凌煙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從容不迫道:“殿下是不知道,她的脾氣古怪得很,早先被殿下趕下車后,她就賭了氣非要回家去,我勸了她半天都不好使。”
她說著偷偷瞥葉戎一眼,小聲道,“她不同于一般的仆從侍女,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敢捆了她……”
葉戎聞言臉色鐵青,重重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跟著顫,怒道:“好啊,她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連圣女的命令都敢違逆,等回去之后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慕昭然冷眼看他們父女二人一唱一和,在這件事上,倒是有點想順水推舟,反正這一次是葉家不想讓葉離枝去,又不是她在阻擾她。
只是她方這么一想,魂上的罪印就在閃閃爍爍地警告她。
該死的罪印,該死的葉離枝,真是麻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