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蒙正看清了人之后也是奇怪,“殿下怎的來了?我這書還沒抄好!”
來人正是趙德昭。
婦人卻是驚了,她忙整理了下衣裳發髻,低頭斂衽為禮,“民婦見過殿下,院中雜亂,殿下......”
想著說要不進屋子說,可他們賃了兩間屋子,一間自己住的,不合適外男進去。
一間就是呂蒙正的,卻也局促,一張床鋪,一張書桌,連個轉身的余地都沒有。
“不用客氣,”趙德昭伸手虛扶,又道:“我沒來催你,我是想邀你去太學旁聽,今日是薛參政的課。”
“太學?”呂蒙正一聽就心動了,“可這書......”
“書不打緊,我也不急著要,你若去,咱們現在就得走了。”趙德昭道。
婦人搓著手,激動得看向呂蒙正,“去吧,去聽聽太學的課,對你科舉也有助益。”
呂蒙正便也不再猶豫,端正又行了一禮,“那便多謝殿下了!”
二人同婦人告辭,相攜著去往太學。
呂蒙正路過太學很多次,也曾經站在門口向往著門內的模樣,卻從未踏足過一步。
直到此時,他借著趙德昭的光走進了這里,看著面前“崇化堂”三個大字,不自覺眼眶有些濕熱。
趙德昭心思細膩,自然發現了呂蒙正的激蕩心緒,也只當沒看見,一路說笑著往經義齋去。
經義齋的學生比治事多多了,不僅因為進士科會考經義,還是因為今日授課博士是薛居正的緣故。
好在趙德昭這張臉還有些用處,昨日有見過他的,今日見他又來,很快全齋都知道了他的身份,給他讓座的都不下數十人,趙德昭也不客氣,拉著呂蒙正選了個視野好的坐下。
薛居正很是準時,也習慣了這么多人旁聽,進來沒多廢話,直接考試,“以六合為家為題,半個時辰為限,作賦!”
頓時齋中一片哀嚎,也有躍躍欲試的,已是開始磨墨準備了。
旁聽若想寫,自然也可以,趙德昭是寫不了了,就見身旁呂蒙正思索了片刻,當真取了紙筆寫了起來。
薛居正背著手在學堂中穿梭,時而點頭,時而搖頭,被他盯著的學生俱是緊張不已,寫錯字的,打翻墨的,忙亂了片刻才平靜下來。
趙德昭咧著嘴撐著下巴,看得有趣,一抬頭,卻見薛居正皺眉打量著他。
面對老師,趙德昭還是發怵,收了笑正了神色,又坐直了身體,低頭看著手邊不知哪個的書。
薛居正搖了搖頭,將視線轉到旁邊呂蒙正文章上。
這一手字倒是不錯,有王右軍之風骨,薛居正捻著下顎的須子點了點頭。
又看他寫了一會兒,薛居正才提步走開,看旁人的去了。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寫好的賦收在薛居正手邊,他卻沒有評講,徑自講起了經義。
堂中學生挺直了脊背,一個個求知若渴得盯著薛居正,聽到不明白的地方也會提問,和現代的學校沒有什么不同嘛!
趙德昭原以為自己聽不懂,可不想薛居正講得深入淺出,又會舉例詳解,最后竟也聽得津津有味,結束時,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又有些似乎剛才還在天際遨游,此時堪堪落地的空虛感,轉頭看了一眼呂蒙正,見他一臉暢快,看向薛居正的眼中滿是敬意,臉上卻多了幾分落寞。
薛居正離開學堂,看不到人影后,呂蒙正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趙德昭正要道謝,不想身旁已圍了不少人,都是來尋趙德昭說話、攀關系的。
“對不住,我今日特地來尋薛參政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聊!”說罷,趙德昭扯了扯呂蒙正的衣袖,二人追著薛居正大步走了出去。
“殿下身旁那人是誰?怎的關系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