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坐下,甄平、孫沖和七娘的婢女也坐在稍遠的地方,屋中六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沉悶又帶著些離別的愁緒在屋中流淌。
趙德昭掃了他們幾眼,遂即“哎呀”一聲,端了酒盞笑道:“都板著臉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殿下休要說這話......”王七娘驀地開口,打斷了趙德昭的話,“殿下定能平安凱旋。”
“是是是,我說錯了,自罰一杯!”趙德昭笑著朝王七娘和王貽孫抬了抬酒盞,繼而一飲而盡。
“殿下定能得勝歸來!”王貽孫給自己倒了滿杯,仰頭喝了。
幾人說了話,氣氛這才熱絡了些。
“契稅的事,現在辦到哪一步了?”趙德昭馬上要離開京師,之后也管不了多少,趁機再問一聲,若有自己能幫得上的,也能讓他們少繞些彎路。
王貽孫放下酒盞,糾結了片刻,這事既然已經交給王副使和自己,就不好再一直麻煩殿下了。
況且,殿下不日就要離開,他也怕這些事讓殿下分心。
趙德昭一看王貽孫神情,就知道定是有了難題,問道:“你告訴我就是,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王貽孫慚愧得拱了拱手,這才開口道:“是這樣......”
公使庫印飛錢和稅票,這兩件事一起辦,本來是想省點銀錢,可沒想印了才知道,雕版就要花不少錢。
原因便是無論飛錢,還是稅票上,都要印上相應的錢數。
比如說,商人將一千貫存在京師,領的飛錢上的數額就要標明一千貫,待到了另一地,憑借飛錢將存的一千貫取出來。
飛錢因為數額較大,單張定在五百貫,又定了一千、五千的,這就夠了,不過全國十三道,再印上地名,也需要許多雕版。
稅票需要的就更多了,不止因為票面數額小,從一貫起到幾十貫、幾百貫不等,還要印上開封府下轄縣的名字,這幾日光雕版就耗費了不少。
而若其中雕錯一個字,便要重頭再來,王祐也焦頭爛額的。
“王副使是三司的,我是戶部的,本來就管著錢,可也知道,如今錢不夠用,唉......”王貽孫長長嘆了一聲,“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這事要辦差了,怕連累殿下啊。”
“連累倒是不怕的,你也太小瞧我了,”趙德昭揮了揮手,“萬事開頭難,讓我想想......”
趙德昭端了酒盞,無意識得啜了一口,在腦中搜索著解決的辦法。
“不用印呢?就留白,最后數字寫上去?”趙德昭說完就搖頭否定了,“不行,票據倒是防水,可墨不妨水,若是沾了水暈開,到時候可就說不清了......”
“是,王副使也想過這個辦法,再有,若是用寫的,怕也有趁機貪贓的。”
王貽孫的意思,趙德昭也瞬間明白了過來,比如飛錢,商人存一千貫,但買通官吏,寫個一千二百貫,多的兩百貫五五分,直接就貪了朝廷兩百貫錢。
王七娘在一旁安靜得聽著,間而加點桌案上的菜食,腦中也在想著可有什么好辦法,“若是能將雕版挖去一塊,中間填上要用的數字就好了!”
“咦!”趙德昭眼睛一亮,“對,我怎么就沒想到,活字印刷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