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已是一片狼藉,投降的契丹人被趕到一處,韓重赟命人看管著,又命人將繳獲的輜重、糧草、戰馬等歸于一處清點。
趙德昭朝投降或是俘虜的契丹人中掃了一眼,沒有看到耶律屋質和蕭思溫的身影。
“難道又給他們逃了?”
遠處,兵將們一頂營帳一頂營帳的搜查,將其中因為中毒而體力不支,或是暈厥的契丹人拖出扔在地上,嘔吐物、排泄物到處都是,一股難言的異味飄蕩在營中。
趙德昭捂了鼻子,打馬慢慢上前看著,始終沒有看到耶律屋質的身影。
“他身邊親衛總能拼死將他護送出去,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是北院大王,不是等閑將領。”何承矩知道趙德昭心中所想,在旁邊勸慰道。
趙德昭點了點頭,剛要回轉,卻見一個兵士從其中一個營帳中拖出一個人來。
那人滿臉血污,頭發也亂蓬蓬的,身上披著件尋常士兵的戎服,雙眼緊閉趴在地上。
“那個人,去看一眼!”趙德昭指著那人朝何承矩道:“小心!”
趙德昭功夫沒有何承矩好,發現異樣自己沒有冒然上前,自己身份到底不止是指揮,若讓契丹人拿了自己,對戰事不利。
何承矩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就是趙德昭要親自去,他也會攔下。
那人本是趴著,何承矩下馬走到他的身邊,用刀柄想要撥開他臉上頭發看個清楚,哪知那人突然暴起,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便朝來人刺去。
何承矩本就心懷警惕,哪里能讓他這么容易得手,見他動作立即用刀格擋,輕松就將他手中匕首挑了去。
旁邊士兵見此,忙上前拽著那人頭發緊緊押在了地上。
“拿水來!”趙德昭吩咐道:“我倒想看看是哪個人這么大膽!”
趙德昭心中已是有了猜想,等兵士拿來水將他臉洗干凈,立即露出了一張熟人面孔來,可不是在河谷中同耶律屋質并肩的蕭思溫,蕭宰相么!
這邊的動靜早有人報給了韓重赟,等他過來見了人,笑著道:“耶律屋質竟將你給撇下,自己逃了?”
蕭思溫閉了閉眼,有氣無力道:“若不是你們卑鄙下毒,本相豈能被你們抓了,哼,陰險狡詐之輩而已!”
“兵不厭詐,蕭相也是軍中起家,怎會不知這個道理?可別是惱羞成怒了罷!”韓重赟也不惱,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對抓了蕭思溫這件事很是得意。
“還是趙指揮眼神好,你是怎么看出來的?”石保吉也奇怪,營中到處都是這樣被拖出來的人,怎么他就能一眼看出這人不一樣的。
趙德昭笑了笑,“我那毒只會讓人嘔吐、腹瀉、皮疹、頭痛眼暈嗓子疼,可不會讓人滿臉是血的,疼起來也不至于把頭發都弄散的,諾,你們看其他人就知道了。”
趙德昭朝旁邊示意,眾人看去,果真如此,被拖出來的人流口水流屎尿的有,還真沒見流血的。
“再者,他那衣服明顯是匆忙之間臨時換上的,露出的里衣可比普通軍士要好!”趙德昭下馬,蹲下身將穿得不夠服帖的戎衣扯了一把,立即露出里面鮮紅的綢緞里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