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的城池很快被覆蓋了一層白色,且越積越厚。
下這么大雪,就算沒有月亮的晚上,也十分亮堂,好在雪又密又急,遮蔽了人們的視線。
高粱河南岸,河邊有一小隊人在緩慢移動,他們到了河邊,他們從淺灘上解下一艘小船,用繩子將船尾綁了,上了約莫十來個人,慢慢劃槳朝對岸而去。
船槳輕輕劃動,偶爾碰到一些冰塊,“嘭”得一下撞了上來,船上的人便要放輕動作,用船槳頂開浮冰,再慢慢朝對岸劃去。
“這雪夠大的!”一個小兵忍不住嘀咕。
“噤聲!”
船頭趴著一個年輕人,他手上拿著一柄長刀,任冰冷的雪打在臉上,眼睛一錯不錯盯著前面。
雪霧很大,只看得到眼前五步,五步之外便是白茫茫一片。
這年輕人赫然是趙德昭,前些日子斥候回來,告訴他們幽州的兵馬多數布置在了橋邊,和未被鑿了冰的岸邊,渡口這個方向雖然也有人守著,但不多。
而且很重要的一點,除了將領是契丹人,所有兵卒都是漢人。
“這是拿漢人開路擋血啊!”趙德昭當時說道。
但是,這對他們偷偷過河卻很是有利。
河段窄,這才被選為渡口,半個多時辰,便到了岸,也是他們運氣好,岸上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陸續摸了上去,而后扯了扯船尾的繩子,很快船只慢慢被拉了回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波紋。
“按計劃行事!”趙德昭吩咐了一句,這些人便散開,各自找隱蔽的地方隱藏起來。
趙德昭藏在一個凹處,他趴在地上,只感覺身上又濕又冷,時間久了,竟止不住得打起了哆嗦。
出來前喝了一大碗姜湯,李繼勛還允許他們喝了點熱酒,可眼下這些熱量早就散去,更能感受到盔甲的冰冷。
“要死了!”趙德昭哈了一口熱氣,朝后看了一眼,“但愿他們快一點!”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雪片就將趙德昭身上覆了薄薄的一層,很好得同這片平原融在了一起。
便在這個時候,十來個穿著契丹戎服的兵卒走了來,站在河岸邊朝四周張望。
“這里怎么會有人來?耶律將軍怎么想的,這么大雨,敢情凍的不是他!”
“沒辦法,誰叫咱們低人一等呢!”另外一人自嘲說道。
“要是現在看到宋軍來,老子第一個投降,干ta娘的!”其中一人啐了一口,抹了一臉的雪沫子,聲音經過風雪后傳到趙德昭的耳中便有些恍惚。
他們也想要投降?
真的假的!
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不過沒等他想完,就聽另一個聲音道:“你還投降?你城中一大家子人都不要了?我敢說,你今日投降,明日他們的腦袋就能掛在城墻上示眾!”
“別說真投了降,現在城中就算開玩笑說這么一句,腦袋也要不保!”
趙德昭歇了想要利用的心思,看來這些人也就過個嘴癮罷了。
“走吧走吧,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回去早點交差!”
聽到這兒,趙德昭心中總算松了一口氣,盼著他們趕緊離開河岸。
“誒,等等,你們看那里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