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景之下,哪里可能將山后諸州全部奪回?
可上京沒有旨意來,他們撤軍,便是臨陣脫逃,回去時要治罪的!
骨咄,如今北境軍信任指揮,本還想著要將功折罪,可到了云州才發現,什么將功折罪,他們怕是連命都要交代在這兒。
如此一來,便有些消極怠戰。
耶律奚底頭疼,這一戰實在不知該怎么打才好!
“諸位,此戰雖是艱難,但必得速戰速決,眼下得趁宋軍援軍未至,強攻云州,只有如此才有機會奪回山后戰略支點!”耶律奚底還是開了口,“我們有五萬大軍,云州城頂多只一萬人馬,我大遼士兵當真不成嗎?”
“北院大王說得輕松,你也不是不知道宋軍手里的火器,我可聽說了,他們就是用火藥炸開了儒州城門,末將看啊,說不定咱們還未到城墻底下呢,就已經都...”骨咄搖頭道。
“對,他們是有火器,可他們此前攻打云州難道會沒有消耗嗎?你們看看云州城墻那些痕跡,便是火藥造成的,本大王敢保證,他們如今手中火器定然不多,所以才要在援軍來前攻下!”
“那攻下后呢?”骨咄又道:“只要宋軍手中有火藥,就算咱們奪回云州,還是會被他們搶走,不是白費功夫?”
耶律奚底冷冽看向帳中諸人,“若是如此,我大遼兵將便怕了他宋軍了嗎?便算他們再奪回去,那我遼軍在繼續搶回來,本大王倒要看看,他們宋軍是不是還會繼續增派援軍?這一戰,他們是不是能耗費這么長時日!”
宋國同他們不同,他們中原人長久打仗便會荒廢農事,農事荒廢民怨四起,到時候,怕宋國自己就要起亂民。
耶律奚底想的就是如此,只要上京不下令撤軍,他們便算拼到最后一個人,也要把云州奪回來。
“可是...”還有將領覺得這么做就是無謂的掙扎。
耶律奚底眸色沉沉,一步步緩緩走下看著他們,“你們在怕什么?”
說完,他指著帳外云州城的方向喝道:“怕他們的火藥怕他們的城墻?可就在三十年前,就是他們南人親自把幽云十六州恭恭敬敬送給了我們,眼下,我們卻要被一群鎖在城里的南人逼到絕境?”
帳中將領聞言不由攥緊了刀柄,有人更是臉頰抽搐。
耶律奚底猛地扯開衣甲,露出胸膛上縱橫交錯的傷疤,這是他自幽州之戰到如今所經歷的傷疤。
“看看這些疤,契丹男兒的榮耀,是用敵人的血烙在身上的!今日若退,我們的子孫只能像狗一樣,跪在宋人的馬前乞活!”
“你們以為逃回去就能活了?宋軍占了儒州,下一步就是媯州、蔚州,再下一步就是截斷我們的歸路,到時候,餓著肚子在雪地里被宋人的弩箭一個個點名,這就是你們要的結局嗎?”
耶律奚底返身抓起桌上馬奶酒灌下,酒漿順著下顎滴落,“但若勝了,云州還是我們的,山后九州也還是我們的,甚至我們還能再奪回山前七州,更甚至,我們可以打下中原,所有的糧倉、黃金、女人,都是我們的!”
契丹人骨子里還是英勇好戰,這番話也重新讓他們燃起來斗志。
“好,大不了拼了!”一個年輕的將領嘶吼著道。
“絕不茍活!”有人跟著喊道。
耶律奚底看差不多了,繼續道:“本大王承諾,戰死者,子孫世襲宮帳軍籍,活下來的,我會親自向陛下請封頭下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