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營內燭火搖曳,耶律奚底面前的輿圖上,“云州”和“儒州”上打了大大的叉。
帳外,傷病的呻吟和戰馬的嘶鳴交織,偶爾傳來皮鞭抽打逃兵的脆響。
耶律折本甩開簾子入帳,“大王,斥候來報,除了何繼筠的騎兵,還有一支宋軍正朝云州去,約莫有兩萬人!我們...”
耶律奚底抬手打斷,鐵甲下的手指捏得發白,他盯著輿圖上那條蜿蜒東去的閃電河谷,忽然抓起酒囊灌了一口,烈酒混著血沫從嘴角溢出。
“傳令,全軍輕裝,寅時拔營,”耶律奚底聲音陰沉,看著輿圖道:“走閃電河谷,繞松亭關...直退中京!”
帳內瞬間死寂,遂即炸開!
耶律折本大聲道:“末將愿意帶三千死士再沖一次云州,眼下云州一定還沒修好城門城墻,他們也定料不到我們會在這個時候殺回去,再說,契丹男兒豈能......”
“沖回去?”耶律奚底看向耶律折本,指著帳外道:“你看看外面,還有幾個能沖、敢沖的活人?”
“中京也太遠了些,況且要繞松亭關,那地方可是伏擊的好地方,不如被撤豐州,聯合阻卜部...”另一個將領躊躇道。
“然后像喪家犬一樣死在草原?”耶律奚底一腳踹翻炭盆,火星四濺,“豐州孤懸邊陲,無力反攻,中京還有五萬宮帳軍,有糧、有甲,你想讓弟兄們啃雪吃馬糞等死嗎?”
“不如去新州!”骨咄此時道:“冀王也在新州,怎么也有一萬多人,等中軍援軍到了之后,再攻云州!”
“宋軍已控儒州,桑干河谷被封死了,”耶律奚底看向骨咄,“若是撤去新州,宋軍定北上截擊,最后只有被圍困的份!”
路線定下,骨咄走出大帳回了自己營地,而后召來北境軍幾個將領吩咐了一番,一刻鐘左右便散了。
寅時拔營,大軍燒了輜重,輕裝朝中京撤退。
宋軍斥候的消息也傳回了云州。
“本將我還以為他會去新州,這樣一來,也不用費咱們力氣,圍點打援就成!”郭進頗是可惜得嘆了一聲。
楊業則朝何繼筠道:“埋伏兵于松亭關,不能這么簡單就放他們走!”
“是,楊將軍交給本將就是!”何繼筠拍著胸脯應下。
“楊將軍,融州、相州援軍到了!”屋外有人稟報。
李漢瓊和韓重赟二人走入屋中,見了人皺眉道:“怎么打成這樣?我看云州城墻都塌了一段?”
楊業上前拱手,“兩位將軍來了,云州城這就不愁了!”
李漢瓊和韓重赟拱手回了一禮,他們二人對楊業并沒有特別看得上,這可是當初偽漢降將,不知官家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如今竟也在樞密院得了副使一職。
想當初,陪官家打天下的可是他們幾個!
不過楊業這話說得他們心里好受了些,李漢瓊朝楊業道:“曹樞密同我們說了,云州這兒讓咱們聽你的,現在怎么說?聽說耶律奚底這賊跑了?要追嗎?”
楊業點頭,“何將軍會去對付耶律奚底殘兵,我這兒的意思是,兩位將軍不如去新州?”